“这……”
刹那,姜维面如死灰,羞愧难当。
反观李牧,始终气定神闲。眼看诸葛亮气得胸膛不断起伏,一直沉默的他,终于再度开口。
“似如此,丞相可否暂缓斩杀那些刺客?”
李牧对诸葛亮恭敬稽首,目光透出虔诚与期盼。
再看诸葛亮,尽管老眸微沉,但最终还是默许般的点了点头。
黄昏,夕阳落幕。
蜀营帅帐内,已经燃起不朽般的灯火。
此时的李牧,一脸泰然。稳坐帅椅的同时,依旧照例处理着军中各营送来的紧急公务。
望着他认真的模样,一旁的诸葛亮微微蹙眉,心头五味杂陈。
“汉兴,难道你就不想和我说点什么么?”
“这个嘛……”
闻言,李牧转头过来,与诸葛亮四目相对。
沉吟良久,他泰然般的脸上,挤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平心而论,汉兴不知该和丞相说些什么。”
“呵呵。”
听闻,诸葛亮苦笑。
反观李牧,目光回转,再度看向桌案上的公务。
此刻,他秉笔如飞。然而一双明眸,却透出迥然。
“当然,我理解丞相的苦心。毕竟今日魏国行刺,我看得出丞相对于我的器重和担忧。至于您不久前当面斥责兄长,说是为了我军将士着想。实则更多,只怕还是在担心我吧。”
一语言出,诸葛亮不觉为之动容。
自己心中所思,此刻被李牧一语道破。诸葛亮明眸划过一抹激动与波澜,双眸却不觉再度沉下。
“老实说,我帮不了您。此番想要释然,只有靠丞相您自己。”
李牧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对诸葛亮而言,却无疑字字如针。此刻扎在他的心头,让他痛心疾首。
沉默少时,诸葛亮这才仰天一声苦叹。
“……汉兴,你实话对我说。若真的按照你的计谋行事,届时成功的几率,能有多少?”
“平心而论,我亦不知。”
“不知?”闻言,诸葛亮情绪再度激动:“既是不知,何故非要让你自己身陷险境。你可知,你若遇险,结果如何?纵然众皆不能复还,你也将身陷囹圄,难以脱身。”
“是,汉兴知道。”
李牧泰然点头,嘴角突然勾勒起一抹苦笑。
“然而,若不如此。汉兴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好计谋,助我军拿下西都。而西都不破,我军终难有成。一旦魏军坚壁固守,之前所有设计,功败垂成。故今良机在侧,纵然希望渺茫,也愿一试。”
“唉,你啊……”
此刻,诸葛亮苦叹。
尽管李牧的话,让他触动匪浅。可心头更多的,还是难以言喻的纠结与心痛。
“难道你亲身涉险,就不为你的父母考虑了么?”
“呵呵。”
闻言,李牧不忍嗤笑。
“我有父母,敢问军中将士,谁又没有至爱亲朋。此番我纵然涉险,可比及他们陷阵于前,凶险仍旧难及万一。同样都是娘生爹养的血肉之躯,丞相又何故厚此薄彼呢?”
说着,李牧眼神坚定。
突然回眸,一脸坚定的再度望向诸葛亮。
“况且,目下全军将士,都能为我大汉复兴舍身捐躯。他们都能死,难道唯有汉兴一人,不能死么?”
“这……”
刹那,诸葛亮汗颜。
他沉吟多时,突然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再度抬起头看向李牧的时候,眼神中已经流露出难以言喻般的复杂深情。
是夜,寒风呼啸。
蜀军大营辕门,突然开启。
刹那,二十余骑,飞马而出。如同逃脱困笼的囚鸟,如今恨不能肋生双翅,朝着遥远处死寂般的西都长安而去。
此刻,司马昭安居偏堂,刚刚送走最后一波前来探病的诸将。
如今他一脸疲惫,刚想解衣。
不想就在此时,帅府斥候飞步而来。
“少将军,门外一干密探,前来复命。”
“哦?”
闻言,司马昭疲惫的双眸,刹那扬起一抹异彩。
一颗刚刚平复的内心,此刻突然再度提起,仿佛瞬间就已经到了嗓子眼。
“把他们领到密室,莫要走漏了消息。”
“诺。”
斥候许诺,踱步而去。
少时,司马昭稳坐帅府密室之中。望着跪在厅堂的一干密探,听完他们的诉说后,脸色透出难以言喻的阴沉。
“似如此说,你们的行动,算是失败了么?”
“这……”
一语言出,二十几名密探,刹那神色慌乱。
反观司马昭,阴沉着脸,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他双眸紧闭,突然话锋一转。
“听你们刚刚的意思,是被姜维就地擒获。此番之所以把你们放回来,是因为那叫李牧的贼子,反而有书信托你们带给我。”
“是。”
闻言,密探头领连忙从衣袖中掏出书信,此时颤颤巍巍的呈递给司马昭。
司马昭接过,冷冷瞥了他一眼。
刹那,密探头领神色一凛。当即跪爬着,向后退去。
反观司马昭,冷嗤一声。
下一刻,目光回转,落在手中展开的书信上。此刻的他,眉头紧蹙。借助房间内昏暗的灯光,细细查看。
书信写得不长,内容也相对比较简单。
首先就是李牧对于自己的身份,坦然选择了承认。这一点,倒是让司马昭有些感到意外。
“贼子,够胆魄。”
此刻,他冷嗤一声。
再往下面看,接下来的内容,不觉更加让他费解疑惑。
难以想象,李牧居然主动邀请司马昭,三日后前往十里外的凉亭单独赴会。
看这样子,似乎很想彼此静下心来的谈一谈。
“谈什么呢?”
“如果你真是害了我兄长的仇人,我便恨不能杀你而后快,试问跟你还有什么可谈?”
想到这里,司马昭不禁怒由心起。
牙关紧咬的瞬间,也下意识把手中用绢布写成的书信,攥得瑟瑟发抖。
不过,他转念一想,似乎又觉得李牧另有深意。
看着他的表情,不断变化。此时跪在下面的众家密探与刺客,面面相觑,心里也越发惴惴不安起来。
沉吟良久,司马昭突然一声冷笑。
阴沉的目光,转而又落到跪在地上的众家密探刺客身上。
“我命尔等充当刺客,取那贼子性命。不想你们任务非但没有完成,如今倒帮敌人当起信使来了。”
“少将军,我等……”
刹那,众刺客的脸色,陡然僵住。
再看司马昭,突然收起脸上冰冷的笑容。明眸中一抹煞气,赫然尽显。
“来啊,将这帮没用的东西拿下。全部推出,斩首示众。”
“啊?!?”
闻言,众人颜色更变,不断稽首告饶。
万没想到,抓住他们的敌人都没有痛下杀手。今番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不想反要遭此祸劫。
早知道,还不如不回来呢。
然而,眼下再怎么后悔,全都晚了。
面对他们的不断乞求,司马昭目光透着难以言喻般的冰冷,就像完全没有听见一样。
直到最后一名刺客,被军士像死狗般拖了出去。
随着赫然响起的惨叫,淹没消失在夜风肆意的呼啸之下。司马昭冰冷的眸子,这才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此刻,他再度转头,看向手中李牧送来的书信。
眉头紧锁之余,心头涟漪再度翻起。目下久久沉吟,不能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