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军异帅,司马懿黯然东归。
听闻这个消息,蜀国全军沸腾,高呼雀跃。然而作为主帅的诸葛亮,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此刻,他老迈的身影,站在大帐外。
凛冽的寒风,让他不自觉缩紧了身上的衣服。
“不得不说,今年天气的寒冷。比以往出征到此的时候,似乎来得都要快上一些。”
想到这里,诸葛亮老眸微沉,一声苦叹。
身边的李牧,如影随形。对于诸葛亮此时心中的想法,无疑比谁都要清楚。
“天寒了,丞相还是进帐吧。”
“唉。”
面对李牧的安慰,诸葛亮脸上挤出一抹无奈的笑容,顺势拍了拍他的手。
此刻,他望着遥远的长安,不禁一声唏嘘。
尽管什么都没有说,不过李牧看在眼里,心中自明。
司马懿的确是走了,然而他在长安做出的部署,却并没有因为曹爽的到来得到丝毫的缓解与改变。
魏军全线肃穆,防御滴水不漏。
一连朔日,蜀军主动前去城关下挑战。然而魏军只是固守,毫无任何动静可言。
“没想到,这曹爽年纪轻轻,还挺不好对付。”
“他毕竟是曹真的儿子,况且我觉得。魏军如此严阵以待,应该也并非出自他的本意。”
“丞相的意思是……司马懿?”
“嗯。”诸葛亮点头,突然明眸一转:“或许除了司马懿,还有另外的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曹睿。”
闻言,李牧眉头紧蹙。
平心而论,他还真没想到曹睿会有这样的安排。
不过想想,诸葛亮的话,并非全无道理。
这位大魏皇帝,看似名不经传。实则他的善藏以及军事天赋,只怕真的未必就比作为冢虎的司马懿弱上多少。
毕竟,蜀汉北伐,东吴多次响应。
结果如何,哪怕东吴大都督陆逊多路用兵,却最终都被作为魏主的曹睿悉数击败。
放眼天下,能打得赢陆逊的人,只怕也算屈指可数。
“魏军的严阵以待,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还是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了。”
诸葛亮蹙眉,呼出一口浊气。
“目下,我军身在前线。营中将士,多数缺少棉衣。若是依仗后方供给,可我们所处的位置临近长安,又实在是多有不便。况且,西都有魏军驻守。我们后方的雍凉,也有魏国骁锐把持。日后一旦让他们看出问题,袭击后方的运输通路,只怕……”
话到此处,诸葛亮紧锁双眉,已经有些说不下去了。
不得不说,他的考虑十分周详。
只不过,想要彻底克服这些,并不容易。如今不想办法,从最根本的源头解决,显然是不行的。
源头是什么?
对此,即便诸葛亮不说,李牧也很明白。
如今的蜀军,意在速战。只有尽可能抢在严冬来临之前,攻克西都。所有问题,才能迎刃而解。
“可是,攻克西都,谈何容易……”
李牧思隼,不觉蹙起眉头。
此刻,他迎着诸葛亮老迈明眸的注视。突然抬头,望向遥远那巍峨伫立的西都长安城。
那里的防御工事,虽然不能一览无余。
可具体情况,李牧此刻,却能完全想象得到。
“完全沿用了司马懿临走时候的部署,除此之外,还有曹睿对于他的提前授意与嘱托……”
此刻,他双手抱胸,缓缓闭起双眸。
突然,脑海之中,灵光乍现。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闪现出一抹难以言喻般的异彩。
“丞相,有个问题,我想要问您。”
“哦?你说!”
诸葛亮蹙起眉头。
突然感觉,李牧此刻的问题,可能会很有深意。
果然,伴随着他的一语出口。即便素来以睿智著称的诸葛亮,面对此刻他所提出来的问题,也有些无所适从。
“您说,曹爽虽然年幼,可他毕竟是如今曹魏的三军统帅。如此大纛级别的人物,却被司马懿、曹睿待之如同提线木偶,顺手肆意捻来。时值此时,他的心情又当如何呢?”
“这……”
闻言,诸葛亮肃然。
稍稍思隼,突然觉得李牧所言,是一个很有趣味性并且可供深度研究、挖掘的大问题。
关键这个问题,好像还很容易做些文章……
西都,长安城。
此时坐在临时帅府内的曹爽,郁闷的喝着酒,自斟自饮。
酒过三巡,脸上翻起微红,醉意盎然。
此时,门帘一挑。
一身铠甲穿着的曹羲,挺步走了进来。
眼看身为自家兄长的曹爽,竟是这般颓废模样,曹羲色变愕然。
“兄长,你这是怎么了?”
一语询问,曹爽看了一眼曹羲。苦笑一声,也不答话。当即拿起酒杯,还要再喝。
曹羲见此,实在看不下去。
挺步上前本要夺下他手中的酒杯,不想竟被曹爽一把甩开。
“军中安排,各司其职。我是大都督,全军上下,谁敢不听我的号令?你只管你自己的事,休要管我!!!”
一语怒斥,竟让曹羲无话可说。
眼看兄长郁闷,曹羲苦叹。想了想,终究还是坐了下来。
“兄长啊,听愚弟一句劝。如今是在军中,不比洛阳。今你贵为三军统帅,理应表率。喝酒多了容易误事,不可再饮。”
“误事?表率?哈哈哈哈!”
闻言,曹爽大笑。
突然明眸一转,眼神中的自嘲不言而喻。
“贤弟此话,说得好。如今,我是三军统帅。可我这统帅,做得窝囊,又有谁能体会?”
说着,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
借着酒意,肆意狂言。
“自从接替了那司马懿,成为大都督以来。你可知愚兄,就没有一天快活过。堂堂昔日大将军后裔,愚兄自诩,并没有辱没了祖上的威名。可你看,现在呢?”
说着,他一声嗔笑。
“堂堂亲贵,竟似傀儡。一个被人牵着线握在手里,如今肆意摆弄的布偶。军中诸将,莫说郭淮、夏侯霸。便是那寻常叫不上名字的校尉、都尉,都比我说话更有分量。我是大都督么?在他们心中,我就是个百无一用的绣花枕头。”
话到此处,一抹悲怆泛上曹爽朦胧般的醉眼。
心中的不平,让他情难自已。突然眸子一转,再度看向曹羲。
“贤弟,可你说,愚兄我是么?”
一语反问,曹羲的脸色,此时也显得很不好看。
平心而论,自己这兄长还真不是。
遥想他在帝都皇城时候,也是凭着过硬的本事,受到皇帝重用一步步爬上去的。
偏偏这里天高皇帝远,军中根本无人能知。
眼看曹羲默然,曹爽更加醉意难平。
“平心而论,我是真想和蜀军打一场。赚不赚功勋,这都还是其次。主要就是想立一立军威,就算不让那些老将高看咱们,至少也不让他们彻底小瞧了咱。奈何……唉!”
话到此处,曹爽愤愤的一拳,不甘般的捶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没办法。
皇帝在他们离开洛阳的时候,已有明令。
到了前线,秉承一点。
只许坚守,不许出战。静等诸葛亮身死,或者严冬。届时蜀军痛失主帅,军中无粮无衣可用,必定不战自退。
圣旨如此,纵然心中不甘,又有谁敢抗逆?
心中正自苦闷,突然兄弟三人中年纪最小的曹训,一路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两位兄长,城外蜀军大营,似有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