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都,长安城。
自从郭淮率军离开,曹爽的弟弟曹羲,就接管了城防诸事。
此时的长安,格外显得平静。
尽管留守的兵马,人数超过一万。
这样的兵力,即便蜀军拼光了家底,也难以撼动坚壁的城郭。可心中不祥的预感,总是让曹羲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少将军,四面的城防,末将都已仔细查点过了。我军人马,无不枕戈待旦。蜀军若敢趁势而来,只有死路一条。”
“哦,辛苦将军了。”
此刻,他听着张虎、乐郴做出的回报。惴惴不安的内心,总算得到了些许的安慰。
眼看时近中午,到了午饭时间。
城内的驻军和城外的营地,全都扬起袅袅炊烟。
“今天伙食不错啊,除了细粮饼子,居然还有肉汤?”
“都是咱们新任的大都督,给咱们这些苦命的当兵人争取到的福利。尽管放心吃,管够的。”
“好好好。”
此刻,苦命的当兵人,一个个喜笑颜开。
殊不知,早已混迹曹魏火头军中的张嶷和马忠,看着他们此刻狼吞虎咽般的模样。
内心中的欢喜,早就不言而喻。
午饭过后,无论是城内的守军还是城外军营里的驻军,慢慢都开始闹起了肚子。如同大规模闹起的瘟疫,甚至包括曹魏军中的上层将领,都开始上吐下泻。
“到底怎么了?”
面对如此大规模的突发状况,曹羲手足无措。
他虽睿智,但毕竟还是太过年轻。加上在此之前,又从来没有军旅经验。
接替郭淮,已经让他不堪重负。
如今又突然发生这样大规模的瘟疫,他根本没有能力作出处理。
“看吧,好戏开始了。”
此刻,张嶷、马忠相互摇了摇耳朵。立即对接下来的部署,展开行动。
尽管他们所领的人马,就只有区区三十骑。
然而趁乱取势,却完全绰绰有余。关键是,魏延麾下率领的三千人马,此刻早已在城外的密林等候多时。
随着城头红旗的扬起,站在山岗最高处的哨探,立即飞跑着报与魏延。
闻听奏报,魏延大喜过望。
“李牧那小子,果然诚不欺我。老子早就说,他一身反骨,竟会整些花样。”
嘴上虽然嘲讽,不过魏延的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少顷,大军整备已毕。
摸到城门口的时候,马岱的人马,也已经到了。
如今的蜀军,又有骑兵,又有步兵。城内还有张嶷、马忠二人作为内应,可谓有势又有利。加之魏军闹起瘟疫,纵然人马众多,试问又何足为虑?
随着城门“吱呀呀”般的悄然开启,魏延手中的战刀,也已高举过了头顶。
“弟兄们,咱们成就功业的时候到了,随我杀进城去!”
“杀!!!”
刹那,暗伏下的蜀军陡然而起。
如同决堤的潮水,赫然冲破西都长安高有数丈的城门。
突如其来的惊变,令守城魏军,完全措手不及。然而即便他们想要做出反抗,羸弱的身体却根本不堪重负。
魏延一马当先,冲在队伍的最前面。
作为蜀汉当世以勇猛著称的将领,多年的戎马生涯,早已造就了魏延悍不畏死的先登形象。
此刻,他第一个杀上城楼。
手中大刀起处,无情收割着魏军的人头。仅仅不过片刻,城门就被蜀军彻底收入囊中。
“这仗打得,真特娘的不过瘾。”
魏延擦拭着脸上的血污,突然站在城头上举目眺望。
但见城外环抱四周的魏军营地,居然也在此时,莫名般燃起了熊熊大火。
刹那,魏延震惊。
反观马岱,似乎早有预料。
“将军且看,姜维、王平的率领的部队,此刻也已成功奇袭了魏军在城外的驻军营地。”
“这也是李牧那小子的安排?”
闻言,魏延汗颜非小。
马岱脸上,却洋溢起开心的笑容。
“是啊,老实说,我也是在不久之前才听说的。为了让将军悉心应付城内的魏军,成就盖世奇功。外部的隐患,李牧也早就安排了我军其他将领,帮助将军全部扫平了。”
“哼,这小子,谁让他多管闲事。”
尽管魏延面上还在嘴硬,但内心对于李牧的筹谋,却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真好一番大计,果真滴水不漏。”
此刻,魏延由衷感慨。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
李牧年纪轻轻,的确是当世不可多得的将才。所有的细节,基本都被他提前考虑到了。如今城外的魏军被切断,曹爽、夏侯霸、郭淮的主力军又受困山谷,一时间根本回不来。
反观长安,城门已开。
剩下的事情,看似是要浴血奋战。然而或许从这场战争正式打响的那一刻起,最终的结局,或许就早已注定了。
“这哪里还是我的奋战之功,明明就是李牧那小子,拱手把这天大的功劳白白送给我的。”
想到这里,魏延不禁苦笑。
心中五味杂陈,然而对于李牧,此时他更多还是由衷的钦佩和说不出的感激。
“这小子用兵,环环相扣。莫说我等,只怕便是丞相,也不是他的对手。”
心中思绪起荡,魏延下意识虎躯一震。
毕竟在他心中,诸葛亮的存在,基本就已经算是当世的谋略天花板。在此之前,自己从来都没有敢想过。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能比诸葛亮还能精于算计。
然而眼下,事实胜于雄辩。
“李牧啊李牧,老子这次,算是彻底服你小子了。”
“今日这份恩情,咱老魏给你记下,铭刻于心。待到来日,如你有难,我定当对你加倍奉还。”
想到这里,魏延呼出一口浊气。
再度提刀上马,留下部分守军把住城门。而后与马岱一路纵马疾驰,朝着燃起熊熊烈火的城内冲去。
此时的内城,早已乱作一团。
尽管魏军悍不畏死,但此刻他们羸弱的身体,根本就没有和强悍的蜀军一较高下的实力。
眼看大势不可逆转,张虎、乐郴唯有保护曹氏兄弟边战边退。
“张将军,长安丢不得,丢不得啊!!!”
此刻,尽管被张虎保护在身后。可曹羲说话的声音,却已带了悲愤的哭腔。
对此,张虎内心,五味杂陈。
他岂不知,长安丢不得。然而事已至此,他又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如今的情势,已经不可逆转。留下来的结果,哪怕不计后果的拼死一战,也就只能换来个悍不畏死的全军覆没。
相反,曹魏宗室的血脉,绝对不能断。
若非如此,郭淮何故亲自率军救援,却把他和乐郴独自留下。
“少将军,您的心思,末将明白。可是眼下,我们实在已无回天之术。蜀军突袭,赚开城门。前线奏报,我军城外后援,也被蜀军上将姜维、王平悉数切断。城内魏延,大杀特杀。反观我军,中了敌人的奸计,目下根本无力抵挡。今番末将就算拼着一死,也要护着你兄弟二人逃出升天。”
“是啊,少将军。请您务必听张将军一言,我们撤吧。毕竟你们的身份,是我大魏的亲族。我们死了,不足为惜。可若换成你们战死沙场,你让我们如何交代?”
“唉!”
闻言,曹羲愤恨跺脚。
对于二将心意,他如何不能理解。然而即便逃出生天,丢失了西都长安,他们又能跑去哪里?
反观张虎,此刻面露决然。
面对曹羲的六神无主,就只说出了三个字。
“函谷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