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干得?!?”
“目前还不知道。”
“查,一定给我查清楚!!!”
夏侯玄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
此刻,他紧咬牙关。说话的语气,一字一顿。
反观曹睿,开始听闻消息的时候,明显也很惊讶。然而没过去多久,他的脸色就变得阴沉了下来。
“罢了,不用查了。”
“陛下!”
闻言,夏侯玄一脸震惊。却见曹睿脸色阴沉,呼出一口浊气。
刹那,夏侯玄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眸子一凛。
曹睿没有理会他,反而一双明眸平静如水的望向斥候。而后朝着他无奈的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望着斥候逐渐远去的背影,曹睿阴冷的嘴角勾勒起一抹浅笑。
“事到如今,凶手到底是谁,已经再清楚不过。”
“似如此,陛下的意思是……”
“河内司马家,天下第一士家。除了朕,试问当朝权贵临门,谁敢不下马而过。偏偏刺客大胆屠戮,不留一个活口。临去时,还敢放上一把大火,来去自由。”
说着,曹睿一声嗔笑。
目光回转,意味深长的落在夏侯玄的身上。
“玄伯啊,你说除了他们自己以外。当今天下,谁还有这等逆天本事?”
“可是这代价,未免也太……”
夏侯玄的双瞳,此刻极度收缩,充满难以言喻般的惊恐。
倒是曹睿,一双明眸,倒是显得古井无波。他叹了口气,顺势目光回转,望向一旁还在执笔准备草拟诏书的侍者。
“诏命的话,不用起草了。”
淡淡般的一语,令执笔的侍者,明显有些无所适从。
曹睿没有理会他,转而再度看向夏侯玄。原本平静的眸子里,闪动出一抹沧澜起荡般的狠厉与肃然。
“玄伯,通知我大魏所有能够短时间内集结的军马和将军们,随时做好大战准备。”
“这……”
此言一出,一股寒意直透夏侯玄的脊背。
他目光刹那凛然,嘴角的肌肉,也不自觉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陛下的意思是,打算兴兵讨伐了么?”
“兴兵讨伐?呵呵,不。”
闻言,曹睿穆然摇头,不屑冷笑。
紧跟着,寒芒森森的眼神,却在此时掀起一抹肃杀之意。
“传朕的口谕,自今日起。敢有霍乱朝纲,妖言惑众者。无论朝中何人,皆斩!!!”
不久后,司马家在辽东挑起反旗。
然而魏国中原方面,却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尽管兵戈寒芒之所向,快如离弦之箭。可这势不可挡的强锐,却只是从作为起兵的辽东为始。兵锋所向,仅仅只是收复了一个贫瘠的右北平郡。
待等打到山海关之时,便再也前进不了半步。
山海关,从辽东,通往北国四州的重要关口。此时它的存在,就如同一面坚不可摧的门户,横亘屹立。
这扇门不打开,司马家纵然造反,也就只能被牢牢锁死在辽东。
“辽东贫瘠,我们若久而困顿此地,终究只是自毙之道。就像昔日的公孙家,盘踞辽东四十九年,又能如何。应付边关守军还好,魏国一旦举兵而来。即便是拼光了家底,也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谁说不是,听说曹睿那狗皇帝,自从得知了咱们司马家被血洗的消息以后。就在中原,以兵戈限制住了舆论的发酵。诸多原本支持我们的士家豪门,迫于他的淫威,不敢响应。随着我们的举兵,曹睿那狗皇帝,竟又切合时宜的马上解除了兵戈的封禁。”
话到此处,司马孚的脸色很阴沉。
他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嘴角的肌肉开始不住的颤抖。
“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我们终究是造反了。现在我们的身份,是反叛朝廷的逆贼。曾经和我们关系还算不错的各大士家,现在也考虑到对于他们名誉的不利影响,开始转而站队曹魏了。”
一语言出,众皆默然。
毕竟懂得都懂,即便势力再强的豪门,也不愿意令整个家族背负叛国的千古骂名。
“这感觉,就像曾经那袁术。未称帝之前,权势何等滔天。一旦称帝,原本依附在他身边的各方势力,只是顷刻间便都土崩瓦解。”
此刻智迟的司马孚,不断的摇头苦叹。
不得不说,这一步棋,他司马家真的是走得有些太过仓促。
即便是明智善断的张春华,此时也变得哑然无声。平心而论,她也完全没有料到如今的事态,居然会演变成这样的结果。
沉默良久,张春华阴沉的脸上,不禁勾勒起一抹惨淡的笑容。
“没想到啊,我居然低估了那曹睿。他的睿智,还真的是超出了我的预期。怪不得,仲达生前,即便明知他的目的也不敢轻易选择造次。如今看来,他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
此刻的张春华,不禁仰头苦叹,由衷感慨。
突然觉得,自己即便再怎么明眸善断。可相比于作为冢虎的丈夫司马懿,无疑还是显得嫩了不少。
“娘,这件事都怪儿子。是儿子不好,将我司马家陷入万劫不复的不堪境地。”
此时的司马昭,悔得肠子都青了。
然而面对如今的窘迫局势,他又全无办法。心中的懊悔,迫使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本想赔罪,不想却迎来了张春华一双凛冽般的双眸。
“没用的东西,你给我站起来!!!”
一声怒斥,顷刻震得大殿四壁呼呼山响。
司马昭吓得脸色惨白,当即不敢有违。悻悻般的从地上颤抖般的爬了起来,不敢抬头的退到了一边。
“有胆做,就敢当。记着,这才是我司马家该有的风骨。”
一语训斥,声音不大,却透着肃然。
司马昭不敢说话,但此时的额头,已经浮现出了些许的冷汗。
张春华不想和他纠缠,此刻明眸回转之下,进而又落到大帐中的诸将身上。
再看诸将,面面相觑,无不面如死灰。
司马孚沉着脸,苦叹一声。
“事已至此,懊悔无用。不过,长此下去,也的确不是办法。兄嫂啊,还需尽快想个主意才是。”
“主意自然是有的。”
一语言出,张春华阴沉的脸上,突然又勾勒起了一抹笑容。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疑惑的落在她的身上。对此,张春华丝毫不以为然。
浅浅呼出一口浊气,身体也完全靠向身后的椅背。
“曹睿这狗皇帝,的确是个难对付的角色。不过据我所知,他前番受伤不浅,应该也活不了多久了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神色凛然。
仿佛一瞬间,于不堪般的绝境中再度看到了希望的光芒。
眼看众人如此反应,张春华脸上的笑容,此时也突然间变得更加灿烂。
“这狗皇帝,聪明是真的聪明。可要我说,就是打压权贵,恢复皇权的执念未免太重。”
说着,她眸子微沉,不齿窃笑。
“即便有所偏心,可钦定的辅政大臣,哪有都是他曹魏宗室亲族的道理?他活着,自然控制得住。可若一旦死了,届时朝中又当迎来何等政局。试问,又有谁人能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