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高台上的刘豹一声呼喝,下面的擂台,刹那乱作一团。
原本守在擂台外的卫兵,此刻“噌噌”般的各亮刀枪。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全都朝着擂台上的龙曌围拢过来。
再看龙曌,冷峻的眼眸划过一抹轻蔑。
虽然他一句话也没说,然而手中沾满鲜血的棍棒,却已不自觉的抖了抖。随着一股莫名般的龙吟之声响起,原本冲上擂台的卫兵,此刻全都不自觉站住了脚步。
莫名的威压,令所有人这一刻仿佛都要为之窒息。
“放肆,我看你们谁敢!!!”
就在众卫兵愣神的机会,胡汉一声怒吼。
下一刻,他提着手中的战刀,赫然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挡在了龙曌的面前。
这一举动,不单单让众军士和擂台上的百官震惊。
即便是早已做好了准备的龙曌,眸子里也不觉划过一抹异色。
再看胡汉,手提战刀。
此时面对合围上来的卫兵,怒目而斥。
“尔等都是我蜀汉的军士,如今陛下还在。他还没有发话,你们到底是服从谁的命令?”
此言一出,所有士兵愣在当场。
即便是高台上刚刚还怒目圆睁的刘豹,此时也陡然身体一颤,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
“陛下,我……”
“呵呵,不得不说,县候大人的话是真管用。朕在宫中,虽然早就有所耳闻,可终究闻名不如见面。”
“草民岂敢。”
刘豹畏惧,当即跪倒在了地上。
反观刘禅,依旧如沐春风。那一抹人畜无害般的笑容,始终在嘴角上洋溢着。
“罢了,朕也没说什么。县候大人,不必太过畏惧。”
刘禅笑着朝他摆了摆手,目光下意识的扫向高台上的以谯周为首的一众百官。
百官之中,当然很多想要帮刘豹说话。
然而当他们察觉到事态的不对之后,即便到了嘴边的话,此时也卡在了咽喉,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毕竟这时候,权贵的威严已经盖过了皇权。
就算他们有心帮刘豹,可如今谁也不敢率先跳出来做这个迎上枪口的出头鸟。
眼看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刘禅不断转动的眸子,终究还是又落到了李牧的身上。
“丞相啊,你是百官之首。此次武试,也是为了你丞相府官员的选拔。大赛的规程,都是由你制定。朕虽是皇帝,但终究不太懂你们的规矩,如今也不好评判多说。不如最终的解释权,就交给你吧。”
“微臣谢陛下。”
闻言,李牧恭敬拱手。
此刻的他,和刘禅君臣一个眼神交替,立即就明白了彼此间想要表达的意思。
下一刻,李牧凛然起身。
面对在场的所有人,高声宣布了自己的裁决。
“大赛规定,的确不能轻易伤人。然而毕竟是比斗,偶尔过失死伤,也的确在所难免。况且,刚刚的情况,所有人都看到了。龙曌所使用的兵器,并非利刃。一杆木棍,无锋无刃。纵然害了性命,只怕亦是无心。故而本相觉得,他并非蓄意想要杀人,实是意外造成的结果。既是意外,我看恕他无罪也罢。”
“什么?!?你!!!”
一语言出,刘豹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自己的人被人用棍子贯穿胸膛,活活捅死了。最后的结果,居然只能算是一场意外。
就算是要包庇,这包庇得未免也太明显了些。
“陛下,丞相判决有偏,我等不服。”
“不服?啊……”
刘禅见此,故作沉吟。
少时,脸上再度露出一抹玩味般的笑容。
“既然不服,那不妨也叫人给那龙曌当胸一棍。若捅死了他,便是他蓄意谋害,死故当然。若捅不死,朕看也是他命不该绝,却是无辜所致。”
“我……”
一句话,气得刘豹脸都绿了。
他想要反驳,但又不敢。关键是,刘禅的话,好像也并非全无道理。毕竟一报还一报,这样的解释,也算天经地义。如果你没人家那本事,也就别随便乱喊冤枉了。
“昏君,这特么就是个昏君……”
此刻,刘豹气得咬牙切齿。
本想再争辩些,身边的向举却扯了扯他的衣襟。
“豹兄,算了。难道兄看不出来,这君臣二人一唱一和,彼此间就是在一个鼻孔出气。”
“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唉。”闻言,向举无奈苦叹:“兄刚刚之言,无礼太过。没看到百官群臣,都没人敢在此时帮衬咱们说话。如今这李牧和刘禅,君臣一家亲,我们斗不过他们。不若暂且先做隐忍,以图后计。”
“哎呀……”
听到这话,此刻的刘豹,恨得牙都快碎了。
奈何如今的情势,他也看得出来。不得不说,李牧为了摆脱自己对他的制衡,已经和刘禅这小皇帝早就达成了阵线联盟。二人彼此间的亲昵若不击破,自己想要从中渔利,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陛下这话,倒是说到微臣心里去了。似如此,就请县候大人找人也给那龙曌一棍。具体是谁出手,县候大人既然觉得不公,那也可以随便挑啊。”
“不必了。”
刘豹把手一摆,紧咬着牙关强行挤出一抹狠厉般的笑容。
“既然丞相和陛下都这么说,我也不好说什么。如今这事儿让你们论的,那可真叫一个公道。草民刘豹服了,对此再无异议。”
说着,他突然朝着刘禅抱拳拱手。
“陛下,请恕草民无礼。现身体突然有恙,只怕接下来的武试不能做陪,且容草民暂退。”
“哦,这样啊。既然如此,县候大人还请保重身体。”
刘禅点头,脸上仍旧挂着那人畜无害般的笑容。
刘豹重重呼出了口浊气,强压心头怒火,起身便自退去。
身边权贵,以向举为首。随后接连起身,纷纷以身体不适为由向皇帝请辞。以此来彰显,他们对此次公然包庇的不满。然而对于他们的示威,身为皇帝的刘禅则完全充耳不闻。
无论谁起身告辞,他全都一一准许,不失礼敬的目送离去。
他们这一走,谯周算是彻底慌了。
毕竟自己作为权贵的话事人,如今自己到底要不要同去?若不同去,唯恐刘豹、向举责难,可若就这么去了……
就在他正为此两面为难之际,刘禅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么,谯大人身体也有恙?是不是刚刚两位县候大人全都带人走了,你也想跟着一并而去啊?你若不舒服,也可以和朕明说。朕只需一句话,一并让你随同他们而去也罢。”
“不不,微臣无恙。”
谯周神色张力,立即连连摆手。
毕竟他可不是瞎子,如今刘禅面对自己的目光,已经和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尽管那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始终还在。
然而他却很清楚的看到,那一抹笑容背后浮现出的狠辣。
此刻,谯周心里无比清楚。
自己不去,事后不知遭到权贵那边什么责难。然而此时自己要是真的敢去了,只怕自己很有可能走不出这武试的考场。
“可我就此留下,日后再见刘向二人,又当怎么向他们解释啊?”
谯周满脸纠结,内心叫苦。
明显感觉,此时的自己,已经深陷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