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宁元在屋内陷入了漫长的思考,时间仿佛凝固一般,每一秒都充满了沉重的压力。
终于,他长叹一声,仿佛放下了心中的千钧重担,“你去叫上青风和青宁,我们去走一趟。”
刘三闻言,顿时愣住了,满脸惊愕。
青风和青宁可是熊宁元的两个儿子,熊宁元三十多岁才成婚生子,实属不易。
如今,他有两子一女,大儿子现年十四岁,二儿子十二岁,最小的是个女儿,才九岁。
“大人,您带两位小少爷去做什么?这有点不妥吧?”刘三急切地说道,言语中满是担忧。
熊宁元摆摆手,神色坚定,“你不懂,一些事情既然要做就做得彻底点。放心,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刘三眉头紧锁,陷入沉思,片刻后,似乎也领悟到了其中的道理,于是转身去叫人。
没一会儿,两个孩子被带来了,熊宁元也不废话,简单交代两句后,便带着他们径直走向后门。
后门不远处,一辆宽大的黑篷马车静静地停在那里,几个小厮守在马车附近,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熊宁元四人迅速换上简单的衣着,从后门悄然走出,直接来到那辆马车旁,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他们上车后,马车仿佛得到了无声的命令,迅速启动。
几个小厮紧紧护着马车,一路疾驰,直接来到四海商行的后门,随后,他们被带到了戒备森严的大堂。
秦思源听到消息后思索片刻,觉得还是要给熊宁元这个知府大人一个面子。
于是,当他们进入商行时,他和苏明哲一起走到了门口迎接。
熊宁元跟着小厮快步走向大堂,远远地就看见几个人在门口等待。刘三小声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见过知府大人。”秦思源笑呵呵地行礼说道。
他看着熊宁元,突然灵光一闪,好像有个姓梁的在中进士后会来代替他。如果自己没有记错,应该就是今年。
看来这个熊宁元这么急着找自己,应该是听说了什么,要不然,以明朝四品文官的地位,是不会看得上自己这个小军头的。
“秦千户客气,千户大人真是年少有为,熊某佩服”,熊宁元也笑着回应道,脸上虽带着笑容,心中却满是复杂的情绪。
“呵呵,熊大人请。”秦思源伸手迎客。
两人一起走进大堂,熊宁元看了看上首的座位,踌躇了一下,没有上去,而是走到左手边坐下。他的两个儿子和刘三则静静地站在了他身后。
秦思源笑了笑,如果这家伙坐了上去,那么就没必要再谈什么了。他不需要那种认不清形势的人。
他施施然地坐在了主位,客气地说道:“不知知府大人来找我这个小军头有什么事情吗?”。
熊宁元淡笑不语,静静地等待着小厮上茶,茶端上来后,他轻抿一口,才缓缓说道:“秦千户,我想单独和你谈谈。”
秦思源微微点头,对苏明哲等人挥挥手,“你们先下去,带三位客人去外面用茶。”
苏明哲马上起身,伸手请三人出了大堂,往偏厅走去。
等所有人离开之后,大堂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熊宁元心里非常纠结,哪怕他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准备,到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良久,熊宁元打破了沉默,“秦千户,本官来这里是想谋求合作的。”
秦思源眯了眯眼睛,开口就是王炸。“熊知府,你是不是收到了消息,你这个位置有变动?”。
“哐啷”一声,熊宁元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把椅子都带翻了。
“你你,你怎么知道的?”熊宁元断断续续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秦思源心里一喜,果然是这样。他对这件事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有个姓梁的在这一年来接替了熊宁元,现在他一诈就诈了出来。
“那么这件事是真的?”秦思源淡淡地问道。
熊宁元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看着秦思源的眼神有些恐惧,“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按理来说你是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的。”
秦思源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不要纠结我怎么知道这件事,说说你来找我有什么想法吧。”
“好,在说之前我想给你说说我的过往。”熊宁元说道。
秦思源点点头,“你说吧。”
熊宁元开始缓缓叙述他的出身。总的来说,他的出身并不高,他是家里的独子,原生家庭是个小地主之家。
为了让他读书,家里最后连土地都变卖了大半,终于,在二十二岁的时候,他考中了秀才。
也在同年,他成婚了,家里的日子也好过了很多,不过,一个秀才并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也免不了多少土地的赋税。
他于是再次发奋读书,可是读书花费很大,他的妻子为了他读书积劳成疾,在他们成婚第四年的时候病逝了。
熊宁元悲痛欲绝,安葬了亡妻之后,他又拿起了书本,更是日以继夜的读书。
终于,他在三十一岁的时候,时来运转,一次性考中了三甲进士,算是终于出人头地。
在同年,他娶了一个商人之女。可惜厄运没有放过他,他的父母也在这一年病逝。
熊宁元痛苦地埋葬了父母,然后朝廷也停止给他放官,这一等又是三年,最后给了他一个知县。
这么多年以来,他过得并不轻松,由于他心不黑,没有搞到多少银子,也就没有银钱孝敬上司。
而且他只是三甲进士,朝廷也不怎么重视他。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终于在岳家的帮助下,他谋到了保宁府知府的位置。
为此,他还得罪了一个大人物。结果到了这里后才知道,自己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只能每年拿一笔银子了事。
最近又听说那个大人物有意把他弄下去,换一个自己人过来。这也是他要和秦思源合作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如果你离开了保宁府,可能连官都做不了?”秦思源问道。
“很有可能,现在吏部等官的人太多了,如果我回转吏部,不知道要等多久,或者被放在一个背锅的位置,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熊宁元无奈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