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参军大感奇怪，连忙问道：“苏小兄弟，你认识这纸上的画像之人？”
苏无名并没有立即回答，依然盯着纸张。
半晌之后，苏无名嘴中含着的馄饨终于咽了下去，他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是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左参军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收好了纸张。
这时李夫人说道：“大人，老爷有一日出去见了一个人，之后回到家，他书房的灯就亮了一晚，现在想来，他必是连夜画了这张画像。”
左参军问李夫人：“夫人，你的丈夫有没有说自己去见什么人？”
李夫人掩面，隐有抽泣，哽咽说道：“妾有问过老爷，但妾一问起，老爷就神色慌张，大声呵斥妾。”
“他叫牛肃……”苏无名忽然开口，“是宁州城的一名……小乞丐……”
苏无名说完，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痛苦之色，放下碗，头深深埋下。
左参军知道苏无名此时的心境，这牛肃定是他的一位好友，否则他不至于这么痛苦。
“李夫人，多谢你今日提供线索，你且回，有什么新进展，左某派人通知你。”
李夫人行了一礼，缓缓走出了大堂。
左参军坐到了苏无名身旁，一只手搭在他的后背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他感到了苏无名的身躯有一丝丝的颤抖。
“苏小兄弟，你……你没事吧……”半晌之后，左参军决定还是先安慰安慰苏无名。
苏无名没有吱声，双垂着手，拳头紧紧握着。
“我没事了！”苏无名猛然坐起，语气坚定。
左参军脸上的担忧之色下去了不少，说道：“苏小兄弟，你打算怎么做？”
苏无名说道：“学生知道牛肃在哪里，参军大人，学生这就去找他问个明白，大人带人躲在学生附近即可。”
左参军重重地拍了拍苏无名的肩膀，走出大堂，叫人去了。
……
刺史府附近的一座庙宇里，苏无名正靠着一根柱子，手中拿着手帕。
左参军带着几名捕快，隐藏在附近的黑暗之中。
轰隆隆几声，外面雷声滚滚，不一会儿，噼里啪啦的雨点声便响彻不停。
此时，苏无名已在庙宇当中等了一个时辰。
空无一人的庙宇里，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接着是清脆的声音响起：“苏哥哥，你找我呀？”
苏无名心中一颤，他知道牛肃到了。
牛肃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淋湿了，看着是那么的瘦弱。
苏无名拿着手帕的手忍不住握紧。牛肃看见了，说道：“苏哥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苏无名眼睛一闭，然后快速睁开，握紧的手也瞬间摊开，淡淡说了句：“牛肃小兄弟，你当我苏无名是朋友么？”
牛肃一愣，他不明白苏无名为什么会这么问，“苏哥哥，你当然是牛肃的朋友，而且还是很好的那种。”
苏无名说道：“既然如此，那牛肃小兄弟就该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说着，苏无名拿出了那张画像，展开给牛肃看。
牛肃刹那间呆住了，低下头，不断自言自语：“苏哥哥，你终究还是知道了，苏哥哥……”
苏无名拿着画像的手又抖了起来，声音也变得严厉：“你说啊，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李大亨！”
牛肃看着苏无名，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不愿相信他会这样跟自己说话：“苏哥哥，你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
苏无名五指紧紧绷住，“你要我相信你，你就告诉我真想！”
牛肃嘴唇一咬，说道：“好，苏哥哥，牛肃就告诉你。不错，我有约见过李大亨，但我绝对没有杀他！”
苏无名脑袋嗡的响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撞进去了，“你为什么会约见李大亨，你说！”
牛肃犹豫了一下，片刻后似乎下定了决心，大声说道：“因为李大亨是我的杀父仇人！”
“什么？”苏无名怀疑自己听错了，追问：“李大亨是你的杀父仇人？怎么可能？”
牛肃幽幽的说道：“苏哥哥，你可还记得那日在鬼市，你撞到了一个人？”
苏无名记忆迅速打开，他想起了，那日他的确撞到了一个人，当时他回望时，还觉得那个背影有点熟悉。“那日撞到我之人就是你？”
牛肃点了点头：“我去鬼市查李大亨的底细，才得知他原来的名字叫牛亨。”
“牛亨？”苏无名没料到李大亨身上还有这么多秘密。
“牛亨是我爹的仆从，当年我爹在塞外救了他，见他可怜，便收在身旁使唤。”说到这里，牛肃的表情有些恨恨的。
牛肃继续说道：“塞北大侠的名号，苏哥哥你应该听过，他叫牛顶天，正是我爹。”
“塞北大侠？”苏无名有印象，那日在鬼市，关勇曾告诉了他一些塞北大侠的往事。
苏无名举着画像的手缓缓放了下来，“你真的没有杀李大亨？”
牛肃说道：“我正在查访我爹当年被害的真相。真相未曾明了，我怎么会杀李大亨。”
苏无名一听，觉得牛肃说的有道理，心中登时好过了许多。
“牛肃小兄弟，你爹爹的事情？”苏无名的声音恢复到了常态。
牛肃哽咽起来：“当年夜魔作乱，祸害百姓，我爹爹为了为民除害，去找夜魔决斗，但不知什么原因，最后受重伤而归，他自知命不久远，便写下了事情经过，留给我。”
苏无名见牛肃泪眼婆娑，不忍再问下去，一时默然。
半晌之后，牛肃情绪稳定了下来，开口道：“我当时还很小，被好心人收留，直到养父养母去世，我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这些年我猫在宁州城，便是为了查清我爹爹被害的真相。”
苏无名心中五味杂陈，他没想到牛肃小小年纪，身上却背负了那么多。
“好了，牛肃小兄弟，我相信你。”苏无名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
牛肃眼睛一亮，透过照进庙宇的闪电，可以看到他脸上还有着一丝惊喜：“苏哥哥，你真的愿意相信我？”
苏无名重重地点了点头：“牛肃小兄弟苏无名相信你，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忙，苏无名愿意尽绵薄之力。”
“你……你真好！”牛肃忽然跑到苏无名面前，紧紧抱住了他。
苏无名没有丝毫准备，一下子就呆住了。旋即他感到牛肃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让他闻着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