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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我便醒来,穿上衣服,推门走入清晨微凉的竹林。晨雾未散,林间充满清新的湿润气息,微风吹来,竹叶轻轻沙沙作响,空气中带着一丝草木的清香,仿佛能洗净所有的疲惫与烦恼。我缓步踱在青翠的竹影中,抛开心中一切烦扰,任由脚步轻快而随意地前行。
不多时,我远远地看到一个身影——余苇宁也走进了竹林。她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柔和而朦胧,但见到她,我心底的宁静忽然被打破,顿时没了继续散步的兴致,便默默向竹屋走去。她见到我,快步上前,与我会合,开口便问:“你在竹林里做什么呢?”
我淡淡回道:“不过是散散步而已。”
她眉头微皱,疑惑地追问:“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我反问道:“你不也一样早起?”
她垂下眼眸,声音放低了些,说道:“我只是发现你不在床上,才出来找你。”
我冷笑一声,说道:“你不是说过不再束缚我了吗?怎么才过了两日就反悔了?”
她被我一问,竟露出几分无奈,轻轻叹道:“我是怕你出什么意外……怕还没跟你成亲,自己就成了寡妇。”
我见她前几日才温柔几分,如今又开始展露本性。也不再与她纠缠,转身回到房中,开始默默收拾行囊。她不甘心地跟在我身后,见我半天不说话,便轻声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淡淡答道:“没什么要说的。”
她望着我,假装委屈地说道:“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我摇头道:“没有。”
她疑惑地说道:“我才不信呢。”
我冷冷一笑:“随你信不信。”
她见我这样说,反倒有些不满,微微撅起嘴巴:“听你这口气,分明就是在生气。”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算了,我们不说这些了。你也快收拾行装,我们该去见柳掌门了。”
她闻言噤了声,低声应了句:“这么早,柳掌门未必起身呢。”
我答道:“他若未起来,我们就在大厅等他。”
余苇宁终于不再说话,默默去收拾东西。趁此机会,我洗漱一番,待准备妥当,便与她一同前往主阁楼大厅。
大厅中安静肃然,晨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给整个房间笼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辉。我们等了许久,才见柳掌门从内堂缓步走出。他神情端肃,将弟子们召集在大厅,环顾一圈后,缓缓对龙平说道:“龙平,为师要远行一趟,探访一位旧友。门中的事务,暂由你打理。”
龙平郑重地抱拳道:“谨遵师父吩咐。”
柳掌门微微点头,并未多言,只命弟子备好马车,自己上马车离去。我与余苇宁则牵出马匹,跟随在他身后,沿山路下行。
我们一路前行,行了四五日,终于来到石屋,马车停在石屋前。柳掌门下了马车,略显颤抖地向石屋走去,来到房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片刻后,房门缓缓开启,门口站着的正是李小红,她看见柳掌门,已猜到眼前之人是她父亲,神情却带着些许紧张。柳掌门望着她,泪水不自觉地盈满眼眶,声音沙哑却充满温情:“你……你一定就是我的女儿吧……为父对不起你,一直未能来看你。”
李小红愣愣地看着他,眼中渐渐也泛起泪光,轻声道:“你是……我爹?”
柳掌门泪流满面,激动地点头:“是我……是爹啊。”他伸手想要触碰她,又似有些迟疑,低声哽咽道,“你……快带我去见你娘。”
李小红抹去泪水,轻轻点头,将他引入内屋。我与余苇宁默默跟随,进入这朴素简陋的石屋。屋内一片寂静,病榻上躺着李大娘,她面容苍白,双目微闭,气息微弱,仿佛还沉浸在模糊的梦境中。
柳掌门走到她身旁,蹲下身,轻轻握住她冰冷的手,眼中泪光闪动,微微颤抖着唤道:“秋带……是我,我来了……”
李大娘似乎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眼睑轻颤,慢慢睁开眼,仿佛挣扎着从梦中苏醒。她费力地抬眼望着眼前的柳掌门,神情略显茫然,却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轻轻伸手触摸他的脸,低声呢喃:“柳大哥……你真的来了么?”
柳掌门握紧她的手,含泪点头,哽咽道:“是我……对不起你们,这些年我……”
他的泪水一滴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带着岁月沉积的悔恨与愧疚。李大娘微微闭上双眼,唇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在这最后的时刻,找到了属于她的平静与满足。
柳掌门轻轻握着她的手,不愿松开,仿佛这一刻稍纵即逝。他眼中满是深深的歉疚,带着几分哀痛,低声道:“这些年,我一直找你们……只是我……没想到你们会在这里……”
李大娘微微睁眼,眼神却依旧柔和,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朝思暮想的男子,嘴角微微一扬,似想要笑,眼神却透出疲惫,声音微弱却温柔:“我知道……我从未怪过你……只要知道你还好……就够了。”
柳掌门闻言,更是哽咽难语,紧握着她的手,眼中泪水止不住地滑落,心头的悔恨与自责仿佛千斤巨石压在胸口,堵得他说不出话来。她见他这般模样,微微叹了口气,艰难地抬手,轻轻拂过他的面颊,低声说道:“我现在能够……再看到你……已经心满意足了。”
李小红站在一旁,泪眼婆娑,见到母亲露出从未有过的平静表情,内心满是复杂情绪。她从未见过母亲如此安心的模样,仿佛她的一生都在等待这一刻。余苇宁默默站在一旁,眼眶也泛红,她轻轻拉住我的衣袖,似乎也被这场面深深触动。
柳掌门听到李大娘的话,眼中充满怜惜与自责,他哽咽着说道:“秋带,这些年我真是……亏欠你们母女良多,是我负了你们……”
李大娘微微摇头,眼神愈发柔和,她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轻轻地说:“柳大哥,这么多年……我从未怨过你……是我躲着你,现在能……能再见你一面…我也如愿了…”她的声音渐渐微弱,眼中的光芒也一点点黯淡下去。
柳掌门看着她的手在他掌中渐渐失去温度,心中撕心裂肺的痛楚涌上心头,他颤抖着低唤道:“秋带!秋带!”他握紧她的手,泪水无声地滴落在她的额前,眼神中满是难以言表的痛楚与愧疚。
这一刻,屋中一片沉寂,仿佛连空气都停滞了,只有柳掌门的轻声低喃与啜泣声回荡在四周。他缓缓低下头,额头贴着李大娘的手背,仿佛想要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冰冷的双手。李大娘的面庞上带着一丝宁静的微笑,仿佛她终于解脱了那些等待与牵挂。
在这一刻,我忍不住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柳掌门的肩,低声道:“柳掌门,李大娘她……她走得安详。”
柳掌门缓缓抬起头,泪水未干,眼神却充满决然。他低声呢喃道:“秋带……来生,若能再遇,我必不负你……”他轻轻将她的手放下,心中万般不舍。
此时,李小红跪在母亲的床边,泪流满面,低声道:“娘……您终于等到了爹……您一定可以安心了吧……”
柳掌门慢慢起身,带着无尽的沉痛与怅然,轻轻拍了拍李小红的肩膀,声音低哑却充满柔情:“小红……为父今后一定陪在你身旁,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他的话语中带着承诺,也带着一种决心。
李小红抬起泪眼,眼神中带着一丝释然与感动。她轻轻点头,哽咽着回应:“爹,我们一起为娘祈祷……”
柳掌门郑重地点头,与李小红一同跪在李大娘床前,为她默默祈愿。屋内寂静无声,唯有几缕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李大娘的脸庞上,仿佛在为她的一生画下安详的句点。
良久,柳掌门缓缓站起身,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轻轻将李大娘的手从自己的掌心中放下,眼神里满是怅然与痛楚。他低声对李小红说道:“小红,坚强一点,我们要送你娘……走完最后一程。”
李小红擦干眼泪,抿紧双唇,坚定地点了点头。她的眼神中有哀痛,也有一种微弱的解脱。多年未见的父亲终于出现,母亲的心念终于得以圆满,尽管心中不舍,她也知道母亲此刻是安详的。
到了晚上,柳掌门亲自将李大娘轻轻抱起,动作无比小心,仿佛害怕惊扰她的安眠,将她放入棺木之中。李小红默默地在一旁,细致地为她整理发鬓。安放妥当后,柳掌门沉默地跪在棺前,朝着她行下大礼。他的额头深深地贴在地上,眼中满是悔恨与思念,低声道:“秋带……这一生,我未曾守你在身旁。若有来生,柳某定陪你一生,不离不弃。”
李小红含泪跪在旁边,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仿佛在道尽对母亲最后的敬意与不舍。她的泪水默默流淌,心中却渐渐有了一丝慰藉。
到了下葬之日,柳掌门将李大娘安葬在石屋不远处。他伫立在新坟前,久久不肯离去,直到夕阳西沉,他才深深叹息一声,缓缓闭上眼,将自己的一生遗憾埋藏在心底。
李小红站在一旁,泪光中带着淡淡的释然,她缓缓上前,挽住柳掌门的手臂,低声道:“爹……娘在天之灵,也会安慰的。”
柳掌门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目光温柔,似是将一生的愧疚化作对眼前女儿的深情。他轻声说道:“小红,从今往后,爹会在你身边,再不会让你独自承受一切。”他的话语带着笃定。
我和余苇宁站在不远处,默默地望着他们父女两人,心中亦感慨万千。
待到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柳掌门才缓缓抬头,深深凝视了一眼那方新土,转身对李小红低声说道:“小红,我们回去吧。”他的声音微哑,却透着一股坚毅,仿佛在这一刻,将所有的愧疚化为守护她的决心。
李小红轻轻点头,挽着柳掌门的手臂,步履缓慢却坚定。她知道,虽然母亲走了,她却不再是孤身一人,身旁的父亲将会陪伴她面对未来的一切。
我与余苇宁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望着这一幕,心中也泛起淡淡的感触。
次日清晨,我们便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启程。李小红站在石屋前,目光沉静,望着母亲搭建的石屋,似在将一切铭刻于心,最后才深深鞠了一躬,轻声道:“娘……您安息吧。”
柳掌门站在她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道:“小红,我们一起回抹忧谷吧,从今往后,你就是我门下弟子,若愿意……也可随我姓柳,叫我爹,堂堂正正为柳家一脉。”他的语气坚定,仿佛将一生的心血与愧疚都寄托在这个唯一的女儿身上。
李小红一怔,随即轻轻点头,眼中泛起泪光,低声道:“爹,我愿意。”这一声“爹”轻柔,却饱含深情。柳掌门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欣慰之色,似是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与自责中得到了救赎。
于是我们四人离开了石屋,奔走几日出了荒野,又来到了无界之地。柳掌门和李小红要去抹忧溪谷,临分别时,李小红对余苇宁说道ot大小姐,我知道你其实对袁公子有情。我只想对你说,袁公子他心地宽厚,你也不要与他为难,好生待他。ot
余苇宁听了也没有说话,似是没有放在心上。
李小红又走来对我说ot袁兄弟,我感激你将我父亲请来,让我娘最后能见到他,如了最后心愿。你一路也要多加保重。ot
我点点头说道ot我知道,谢谢李姑娘。ot
说完就与她父女辞别了。现在就只有我和余苇宁了,我也不知她要去哪里,也懒得去问她。反正只要不去那荒野,去哪里都好。她虽说还我自由,但我现在若对她说,我要回汉南城,她一定不会让我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