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孤魂野鬼若只是路经此处,是不至于在屋里留下鬼气的,因为屋里住着人,有活人便有生气,这活人生气足够将那一丝鬼气冲散。
如今却有鬼气残留于屋内,要么那鬼法力深厚,不是什么普通的孤魂野鬼,便是短暂停留,也能留下痕迹,要么就是有鬼时常来窜门,时间久了,便有鬼气残留。
姬臻臻并未多加打量,很快收回了目光。
婆媳俩是第一次接待姬臻臻这样的外客,对方穿的是绫罗绸缎,生得是冰肌雪肤、剔透玲珑,跟她们这种皮肤糙黑的农妇天差地别。
明明姬臻臻才是客人,这婆媳俩却不自在得仿佛他们才是外人一般。
姬臻臻祭出自己的无敌甜甜笑,对两人道:“今夜叨扰婶子和阿婆了。”
“小娘子客气了客气了,家里寒酸,没什么东西,要委屈小娘子了。”那寡妇连忙道。
“婶子哪里的话,若是你们不肯收留我,我还得露宿野外呢。不知婶子和阿婆几时歇息,我平素里歇得晚,婶子和阿婆若是也歇得晚,能不能陪我说说话?”
婆媳俩没见过这种富贵人家的小娘子,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原本安排好对方歇下她们就赶紧回自己屋里,怕小娘子见到外人不习惯,哪料这样的金童玉女竟冲她们笑得一团和气,脸上不见半分嫌弃之色不说,还主动邀她们一起聊天。
两人诚惶诚恐,自然没有推辞。
在姬臻臻的有心试探下,她得知寡妇的男人是阿婆的独子,那是个好吃懒做的混账东西,家里庄稼从来不种,竟丢给家中的两个女人,媳妇五年不孕,他动辄打骂,亲娘上前劝阻,他连着一块打。
后来这不孝子跟村里人起了争执,自己滑了一跤磕到头,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后人还是没了。
都是乡里乡亲的,这事儿便没报官,毕竟他是争执间自己摔伤的,后来对方赔了一笔钱,这事儿便算了结了。
婆母是个好婆母,知道自己儿子不是个东西,便主动劝儿媳妇改嫁,结果就在儿媳妇有点儿改嫁的想法时,那死去的混账东西竟给两人托梦,说他媳妇还没有给他留后,她要是敢改嫁,他就弄死她,死了之后再给他当鬼媳妇。
一开始婆媳俩都没当回事,结果那之后每逢半夜,家里老是出现响动,好像有人在家里打砸东西一样,两人甚至看到了黑色的鬼影。
婆媳俩被吓得够呛,没有再提改嫁之事,那之后家里果然就平静了下来。
阿婆抹着眼泪道:“三年过去,我琢磨着我儿应该去地府了,便又劝儿媳改嫁,哪料,那鬼影又出现了,当夜,我和儿媳都梦到了那死鬼儿子,他对我二人又打又骂,醒来之后,我和儿媳浑身疼痛,身上都是淤青。”
后来两人再不敢想什么改嫁了,就这样相依为命到现在。
婆媳俩一不留神啥都说了之后,才后知后觉自己竟把这些家丑讲给了一个外人听。
姬臻臻表情真挚,并没有外人看热闹和听八卦的姿态,也没有觉得两人是在说什么天方夜谭的事情,她眉头轻拧,认真问道:“人鬼殊途,他都已经是鬼了,如何让婶子给他留后?”
寡妇红着眼解释道:“说出来怕是惹小娘子笑话,他生前便爱说大话,死后也没改。那死鬼曾托梦跟我和娘说,运气好吃了半个什么果子,再吃半个便能死而复生,你说这怎么可能?要真有这种果子,也轮不到他啊。”
姬臻臻听到这话,却是目光微沉,脑中一瞬间冒出了“鬼凝果”三个字。
竟这么巧么?
若真是鬼凝果,的确轮不到一个打老婆和亲娘的不孝混账鬼。但一只普通的阴鬼能强到制造出这么大的动静,也确实不同寻常。
假设这鬼东西真的服用了半颗鬼凝果,那这鬼凝果岂非多年前就在阳间出现了?
姬臻臻愈发觉得这件事巧合中透着一丝阴谋,好像暗中有一只手把所有关于鬼凝果的线索都推到了她的面前,故意引她查证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