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来闻言,立马露出了同情之色,“这张天师挺倒霉的,他帮孔府大夫人招魂成功,得了大夫人一笔丰厚的酬劳,据说足有五百两白银,但他离开孔府没几日,就被人暴打了一顿。
那张天师本就年迈,经此一顿暴打,命都去了一半,据说日后都得用昂贵的药材吊着命,那五百两银子估计都要用来买药材了。”
纤柳听得同情不已,“这是遭了无妄之灾吧,那是挺惨的,但我怎么觉得那暗中揍张天师的人就是孔府的人?”
说着,她看向姬臻臻,“姑娘你瞧,整个孔府除了大夫人得了一个真相大白,其他人都没捞着好,尤其那二房嫡长子,还是被‘张天师’活活掐死的,最怨恨张天师的肯定是二房的人。”
竹依接话道:“也不一定。干这一行的,难免得罪人,也有可能是张天师的其他仇人干的。不过这位张天师就没点儿傍身的本事么?”
纤柳掩唇一笑,“这天师叫得好听,跟咱们家姑娘可没法比。”
姬臻臻收下这夸赞了。
天师的确不好当,不得光会捉鬼除妖,还得防着人。
张成春的家境一般,五百两银子足够那几只肚仙还清生前债了。
如此看来,这位肚仙公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钱他是挣到了,但自己挨了顿揍不说,肚仙十之八九也离开了。以后的日子若是只能痴缠床榻,那还不如从未遇到过肚仙。
想到狮子巷的那孔府,姬臻臻神情莫测。
“孔府。”她喃喃一句。
福来以为她对孔府不熟悉,便主动解释道:“回八娘子,这孔家也算是老牌世家,祖上出过大官,不过到了孔太爷这一代,便没落了。孔太爷生前给嫡长子,也就是孔府大爷定下一门亲事,大夫人是江南富商之女,当年陪嫁的嫁妆极为丰厚……”
姬臻臻知道这孔家,她前不久才去千知阁翻阅了一堆世家豪族的家中秘辛,当时虽然看得她两眼发昏,但的确是收获颇丰。
怎么说呢,看那些后宅秘辛时,她就好似那瓜田里的猹,吃瓜还吃得挺开心。
这些世家豪族表面上看着一个比一个干净,但那私下里干的事情那是一个比一个震裂三观。
就譬如这孔府,当年为了支撑门面,就瞄上了江南数一数二的富商袁家,并为大房嫡长子娉娶了袁家女。
但外人不知,那袁家虽是商贾,对自己唯一的嫡女却是百般疼爱,一开始并未打算让女儿高嫁。是孔府用了些不入流的手段,才逼得袁家不得不将女儿嫁过来。
可这孔府一大家子的嘴脸实在难看,用着这位大夫人的钱还要嫌弃对方是商贾出身上不得台面,日日pua对方。
这大夫人从前在江南扬州时跟着父亲做生意,极有生意头脑,但嫁入孔家后,担心自己继续抛头露脸做生意会给孔家丢脸,手里的铺子都交给了下面的人打理,自己只对对账,偶尔出一些生意上的点子,放在后世,这大夫人那就是妥妥的女企业家。
饶是如此,大夫人还要被孔家的人道一句满身铜臭味儿。
嫌人家满身铜臭味儿,你倒是别用人家的银子啊。
端起碗叫爹,放下碗骂娘的行为实在令人作呕。
不仅如此,大夫人因多年无所出,便被孔家人明里暗里地嘲讽是不会下蛋的鸡。
这孔府大房的大爷更是以此为由,纳了好几房美妾,如今大房光是庶子便已有两个,另有庶女三个。
可看过孔府秘辛的姬臻臻却很清楚,大夫人多年不孕是人为的。
那孔府老夫人瞧不上商户女,不想自己大儿的嫡长子这么快从她肚子里出来,更重要的是,她得找个错处,好拿捏住这大儿媳妇,让她心甘情愿为这个家做贡献。
所以这位老夫人在大夫人房中安插了自己的人,让那位婢子每次完事都送上一碗避子汤,还美其名是滋补身体的补汤。
大夫人不知道,这汤药一喝就是好几年,后来还是大夫人身边的陪嫁妈妈发现端倪,偷偷停了那药,大夫人才怀上了孩子。
然而那二房的嫡长子生平最是受宠,这突然间大房有了嫡子,他耳濡目染之下,便觉得这个堂弟挡了自己的路。
加之大夫人平时颇为疼爱他,对他一向大方,可是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却将更多的心力放在了自己亲儿身上,才七岁大的孩子因而生出怨愤,强烈的危机感和嫉妒之心,竟让其将亲堂弟推进水里活活淹死!
可怜大夫人盼子多年才生下这么一个独苗苗,结果一不留神就被自己曾经真心疼爱过的亲侄子给害死了。
姬臻臻觉得这张天师也算是干了一件好事。
凭孔府那尿性,即便得知大房嫡子是二房嫡子害死的,他们也会选择息事宁人,大夫人若是闹,指不定会被他们困在府中,哪里也不许去。最后一个发疯的病情扣下来,大夫人一辈子都别想离开孔府,那些丰厚的嫁妆也会便宜了这群王八羔子。
好在这种事没有发生。
不过,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那小鬼借张天师之手杀了仇人,虽说一报还一报,可那小鬼是借用张天师的肉身复仇,张天师不得不担一半的因果。
这一波,那张天师也确实倒霉。
“福来,这几日替我留意着孔府那位大夫人的动向,事后重重有赏。”
福来一听这话,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八娘子放心,小的定将此事办得漂漂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