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悠了两日,主仆二人终于到了兴和府。
这次跟来的除了文斌这个小厮和赶车的大头,还跟着文管家从长寿县聘请来的武学师傅。
蒋小七也没想到文管家动作这么快,不过正好自己要启程了,就赶忙让管家通知武师傅一起跟着出发。
林峰本是军中退下来的,今年三十又五,无妻无儿,据说退伍之前已经坐到了千户的位置。
按说以他的身手和能力,再过个几年肯定还能往上边升一升,三年前却不知为何突然请辞,跑到长寿县这小地方当了个镖师。
这岂止是大材小用?文管家早就盯上了这么个人物,小少爷吩咐,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也要把人请回来。
哪想到,这千户镖师林峰听了是教导一个小娃娃习武,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站在兴和府的城门前,林峰微微眯了眯眼,驭马跟上蒋小七的马车进了城。
蒋小七自然不能带着两个大男人进蒋府住,还是同之前一样,在客栈开了两间房,林峰和车夫一人一间。
自从有钱后,蒋小七很不在乎这些,毕竟不能让跟着自己卖力气的人吃亏,待遇上面还是得比别家好一点。
不然人家又不是卖给你了,完全可以跳槽,这个时候他也可耻的意识到了,为什么古代喜欢买卖人口了。
雇佣关系和从属关系、主仆关系有着天壤之别,前者主家没安全感,后者则是没啥人权。
到了客栈,蒋小七让文斌去大头叔房间,自己则跟着进了林峰房间。
“林先生请坐!”
因为也没正式拜师,现在算是单纯的雇佣关系,族学里的夫子都是称呼先生,就也这样称呼林峰,毕竟武学老师也是老师。
“不敢,小少爷叫我林师傅就好。”师傅和师父,一字之差,意义就差上十万八千里了。
林峰觉得自己收的月钱不低,没必要摆老师的架子,自己是个粗人,当不得‘先生’这个称呼。
“好吧, 林师傅能答应跟我来府城,我心里十分欢喜,您是个有大本事的人,来教导我这个小孩子,属实有些委屈。
不过,我今天可以告诉您,我学武,不是想练出个花架子三脚猫的,我希望有一天,我能拥有像您一样的身手!”
林峰闻言有些吃惊,一个五岁不到的娃娃,这一番话太令人惊奇了,他不是没接触过这么大的孩子,哪个孩子是这样的?
没有,绝对没有!
蒋小七似乎看出面前高大汉子眼中的惊讶,微微挑了挑嘴角。
“哈哈哈哈哈,好!既然小少爷有如此志向,那我林峰一定尽力教授!但练武讲究循序渐进,切不可急功近利。”
林峰不知为何,本是想带带孩子混混日子,如今心中却涌起一股豪气,没准儿他林峰还真能教出一个‘武状元’呢!。
蒋小七郑重颔首,“我明白,日后还请林师傅日后多多费心。”
“嗯,小少爷放心。明日一早,我们就可以开始训练。”
“这两日就先委屈林师傅住在客栈,等我在府城的宅子敲定了,我们便一同搬过去,到时候我们有了自己的场地,再开始便可。”
林峰又是一愣,他本以为蒋家就是个乡绅地主之家,哪曾想人家只是低调,这都要在府城置产了!
“好,一切都听小少爷的,那我就先在客栈等消息。”
“这是十两银子,这些日子您就在客栈或者周边食肆凑合一下吧,往后我们搬了家再请个手艺好的厨娘。”
“少爷使不得,之前在长寿县,文管家已经预支了一个月的月钱给我,我身上有银子用的。”
林峰一天值没当,就先揣上了一个月的月银,那也有八两银子,比他跑一趟镖还多。
这哪还好意思伸手接小少爷的钱,何况还是十两这么多!
“林师傅拿上吧,大头叔还要在这住两天,采买一些祖父交代的东西,你们二人的饭钱都从这里出。”
听了还有车夫的份,林峰就不再说什么了,毕竟他没权利不让人家养自己家车夫~
他就厚着脸皮蹭几顿饭吧,大不了以后多买卖力气,把真本事都教给小少爷。
安置好这边,蒋小七便带着文斌回了蒋府,天有些晚了,就等明天再去问问蒋夫人宅子的事。
“真的假的?比乙班的蒋明斐还聪明?我不信!”
“我也不信,什么神仙子啊,是地里的大萝卜吗?你家有个神仙子,他家有个小神童,还不都是吹捧出来的!”
“这谁知道呢?等人到了,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乙班的蒋明斐才四岁多,可是有着过目不忘之能,再过个一年半载也许就要和你我做同窗了!”
“是呀是呀,除了那个小怪物,我可是再没见过什么名副其实的神童了,休假回家族叔倒是说他儿子聪明,可也是三岁才会背三字经罢了!”
甲班一大部分人已经有了童生身份,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谁又不是个少年英才了?
甲班的邱峰也皱了皱眉,他对什么插班生无感,对什神童也无感,再好的天赋,后天不努力也是白费!
宋锦阳用余光瞥了一眼邱峰,面色不明,捧着的一本诗经已经半天没有翻动一页了。
天才,官家子、富家子、神童,这一切都和他宋锦阳没有什么关系。
毕竟他出身农家,读书的天赋有一些,却又不是顶尖,要不是自己十分努力入了蒋大人的眼。
以他家的财力,若是没有蒋长青给他的免束脩入学名额,他根本不可能来有名师坐镇的蒋氏族学读书,还考上童生。
他感激蒋大人,但不会一直居于人下,总有一天,他要做那个给予别人施舍的人,让别人对他感恩戴德。
而他,也会云淡风轻的说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像养一条哈巴狗一样养一群家里穷的揭不开锅的学子。
未来,让这些人全都为自己所用,忠心耿耿!他,宋锦阳,要做牵狗的人!
手中的书被越攥越紧,发白的指肚失了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