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中军跟着走了?”
平昌公主猛地站了起来,头上珠钗微微摇曳。
她原本想着将这群老鼠引出来,对方一定会去都中军大营,她瓮中之鳖就好,兵符就到手了。
可没想到,她提前埋伏的人还没上场,都中军的士卒就响应兵符跟着走了!
敌众我寡,她的人自然是暂停了行动。
不过,都中军的那些士卒真的是跟着兵符走的吗?平昌公主可不信!
平昌公主扯出一抹冷笑,立即下令道:
“告诉禁军那边,他们的准备没有白费,可以行动了。”
……
伴随着一阵阵铠甲摩擦碰撞声,禁军清道,街道上已空无一人。
禁军为首之人正是平昌公主的侧驸马,他抬了抬手,一个极其狼狈的犯人便被压了上来。
一个小校尉一脚下去,那人便老老实实的跪在了地上。
侧驸马不屑的嗤笑了一声,然后皱着眉看向了这个小校尉。
“你叫什么名字?本将军之前好像没见过你吧?”
“回将军的话,卑职姓岳名蔚,表字伯盛,现居正九品校尉。将军麾下人才辈出,卑职这种小人物实在是不值一提,此番正巧陈校尉病了,卑职才能有机会一睹将军神威。”
“哈哈,说得好,本将军记住你了,今日机灵点,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前程!”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岳蔚一脸谄媚,连忙表了忠心。
瞧着那犯人有不老实的举动,便又是一脚。
侧驸马再次看向那个犯人,冷笑一声,说道:
“朱大人?真是好久不见,物是人非了。”
犯人正是朱抡,他一声不吭的沉默着。
“朱大人莫不是还等着人来救你?今天确实是有劫狱的,刑部大狱和大理寺大狱同时被劫,还真是胆大包天!”
“还好,我们公主有先见之明,早就将你偷偷移了出来。”
侧驸马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是真心为朱抡感到惋惜般的说道:
“本来嘛,一切要是顺利的话,朱大人还可以少受一些罪,安心等着上路就好了。”
“可谁叫都中军那边确实没在计划中,所以,朱大人死前怕是还要再受点罪,不过也是活该。”
侧驸马眼中闪过一抹寒光,手上的铁钩一下子刺穿了朱抡的锁骨,铁钩连着铁链。
侧驸马轻轻一拽铁链,便又是一阵狼嚎鬼叫。
“走,去瞧瞧这都中军到底是怎么回事。”
禁军的数量虽然远远不及都中军,连都中军的一半都差很多。
但都中军的质量远不如禁军,先不说都中军是混日子的,光是武器装备便远远不如禁军。
……
禁军赶到的时候,都中军要做的事已经结束了,正准备撤回都中军大营。
完全把禁军的人看懵了。
不是,你们都中军有病吧!
浩浩荡荡的,闹着玩呢!
侧驸马面色不虞的看向了站在他面前的人,这人普通士卒打扮,连一个小将领都算不上。
但都中军此番赶来的那些各阶将领明显以此人为首,显得十分怪异。
只见这人抱拳行了个军令,不卑不亢的说道:
“属下李实,参见宣威将军。”
李实看上去无比镇静,态度也很是恭敬,实则,心里在一遍遍地复盘。
禁军来的比他们预料的要快。
他安排时想的还是不够全面,若不是在过程中出了些小差错浪费了一些时间。
都中军此时应该撤离了才对!
“你算什么东西!你配同本将军说话?来人,给本将军拿下!”
侧驸马脸上满是狠戾,他一声令下,禁军利剑出鞘!
都中军也瞬间围了上来!
两批人马拔剑对峙,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火光照亮了夜晚,杀气在弥漫。
一位须发带白的老将走了出来,开口说道:
“宣威将军好大的官威!连国律军法都不放在眼里了吗?公然私斗,姓许的!你是要造反不成?!”
“呵,倒打一耙?搞事情的分明是你们都中军!我禁军乃是秉公办事!”
老将不甘示弱的反问道:
“宣威将军想要的是李实,还是他身上的兵符?”
侧驸马闻言倒是松了一口气,挑眉笑了笑,锁定猎物一般地看向了李实。
李实缩减着自己的存在感,一眼扫过侧驸马身后的禁军,估算了一下大概人数,心中忽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禁军几近全军出动,可禁军的第一要务乃是护卫王上!
禁军都在这了,那王宫?
这种局面,王上可有准备?
想到此处,李实的耐心一下子耗尽了,他的眼神瞬间凌厉了起来。
李实说道:
“许将军,今晚的闹剧该结束了,不如就此收手?”
“你们都中军公然抗命、听命反贼,难道不该给个解释吗?”
李实自怀中取出一物,将外面裹着的布一层层打开,虎形的兵符便直接展示在了所有人面前。
侧驸马紧紧盯着兵符,手按在了剑柄上。
“今晚究竟是怎么回事,许将军心知肚明,朱抡余孽如今已一网打尽,兵符归属就不劳许将军挂念了。”
“都中军奉的是王命、听的是兵符,都中军与禁军同为大雍精兵,直接效命于王上,想来只是有些小误解,不至于起兵戈。”
“还是说,身为王上亲军的禁军,是要公然挑衅王命?”
侧驸马冷笑了一声,向着李实的方向迈了一步,李实第一时间收起了兵符。
剑刃划破空气的声音频频响起,两军的武器纷纷指着彼此。
侧驸马表情不变,一步又一步的直接走到了李实面前。
都中军的人在李实的示意下皆按兵不动,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一幕。
禁军的人同样止住了脚步,警惕着对面的人。
侧驸马走到了李实面前,侧头附在了李实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本将军效命于谁,朝野皆是心知肚明,我今日是一定要拿到兵符的!你只有两条路,直接交出兵符!或者……本将军自己抢过来。”
“朝廷的军队,在王城脚下的街上公然厮杀,这……应该不是你效忠那人想看到的吧?”
侧驸马话音一落,便后退两步笑着看向了李实,静静的等着李实的答案。
侧驸马知道,如果真的走到了厮杀那一步,哪怕是为了正军法安民心,最后也会把他推出来。
不过,他不惧,只要能拿到公主想要的,他死得其所!
侧驸马审视着李实,心中想着:
这个李实或许确实有不一般的地方,但毕竟年轻,经验不足,没见过大场面。
如此大事,那位王上竟然敢用一个完全没名声的年轻人,倒是好胆量。
可惜,光有胆量成不了大事。
想到这,侧驸马再次开口问道:
“李实是吧?你的决定……”
李实垂眸,脑子飞速运转:
跟着他来的都中军已经撤回去一半了。
现在留下来的,有六成都是昔年跟着吴老将军上过战场的,虽然看上去不如禁军装备精良有气势,但实战能力不比没离开过都城的禁军差。
他们知道禁军的实力,禁军却一心轻敌。
打赢,李实是有信心的。
可禁军不是敌人,这里也不是战场。
就像对方说的,他家王上一定不想看到打起来的场面,这可都是他家王上的兵,王上是舍不得这般祸害的。
用最小的损伤达成目的,这可不容易。
但李实还是迅速的做好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