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陆薇薇两眼放光!
裴熙宁点头。
以前她觉得大女儿成日里舞枪弄棒的,不好嫁人,才想着让她去女学磨磨性子,可现在,她自己的心性也不一样了。
女子并非嫁了好人家才能过得好,当初侯府也是好人家,陆云朗少年英气,热血男儿郎,是她心里向往的,她将他放心上,兢兢业业管家、侍奉婆母,现在怎么样?他们要逼死她。
这世道对女子多有不公,依附于男人,那是下策,只有将命运牢牢抓在自己手里,才能过得好!
瞄一眼襁褓里的小丫头,她慈爱地笑了,有这丫头预知未来的心声,她什么都不怕!她不止要保护孩子们,还要让他们有坚实的后盾,能支撑得一生随心而活!
回到侯府,锦屏使了些银子,轻轻松松在西厢房找到鲁大郎,将那银锁给他一看,七尺男儿直接跪倒在地。
“替我一家人谢谢大娘子!我发誓一出去,就带家人走的远远的,再也不来京城!还劳烦告诉大娘子,李小娘心思歹毒,让她尽快发卖了,免得日后不安生!”
锦屏点点头,给他弄了身小厮衣裳,趁天黑带出角门,鲁大郎千恩万谢,终于离开侯府。
裴熙宁暂且无后顾之忧,总算能好好休息一晚,陆玄玄躺在她身边,却很是担心。
娘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差了,再这样下去,没被小妾害死,自己先撑不住了,她不能没有娘!
陆玄玄把胖莲藕一样的胳膊抬起来,手摸到娘亲的脸,使出吃奶的力气,小脸儿都憋红了。
半晌后,丝丝缕缕的绿色光辉在裴熙宁周身环绕几圈,最后钻进小腹,消失不见。
呼!
生存不易,玄玄叹气,这几天她使劲儿喝奶睡觉攒的灵力,这一下就没了一半……
第二天,裴熙宁一觉醒来只觉神清气爽,小腹胀痛,后腰酸痛的症状,全都没了!
她下意识看了眼陆玄玄,却发现她睡得正熟,小脸枕着襁褓,红扑扑的,真是可爱!
帘子被挑起,裴熙宁一抬头,竟是陆云朗走了进来!
他已经几个月没来这滴翠轩了,裴熙宁心里明镜似的,准是因为鲁大郎的事。
果然,陆云朗说:“裴氏,你将奸夫放走了?”
裴熙宁床都没下,舒舒服服躺着说话。
“放走了,但他不是奸夫,侯爷说话需得注意分寸,若传出去,对您官声不好。”
陆云朗被噎的顿住,以前的裴熙宁,他说什么便是什么,现在竟然会回嘴了?
隔着帷帐,她单手撑着头,云鬓瀑布般倾泻在枕边,头上只簪了支朱钗,未施粉黛却双颊似桃花,凝脂玉露一般,刚生产的妇人,气色竟这般好?
似是比从前还明艳几分……
殊不知,这都是陆玄玄的功劳——医仙的本源灵力,能修复万物,裴熙宁只得了一丝,也能身体康健,回复青春。
陆云朗来不及细看,门外听见洛儿通报,“老夫人来了!”
陆老夫人也不管里面在干什么,抬脚进门,走到裴熙宁床前,见着自己儿子正两眼放光盯着人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不成器的东西!”
周妈妈早便准备好椅子,主仆俩审犯人一样看着裴熙宁。
“给我拉起来回话!”
陆云朗不知道她会来,被骂后只感觉浑身不自在,又看了两眼裴熙宁,退回自己母亲身边,恭恭敬敬地站定。
裴熙宁忽然笑出声。
“我儿尚未满月,婆母便来我院子里发火,还要将月子里的妇人扯起来回话,当真不怕外人笑话?”
古礼讲怕冲撞,一是怕冲撞婴孩,一是怕冲撞产妇,家里但凡有规矩的,生完孩子头一个月,除了夫君,都不许人进垂花门,特别是年纪大的,今天陆老夫人是犯了大忌。
门外立刻传来洛儿的声音。
“马上就传出去!陆家老夫人闯门给产妇立规矩!”
周妈妈气的跺脚,“小蹄子!我这就去教训她!”
洛儿:“老泼妇!凭你也能追上我?”
陆老夫人拐杖哐哐磕在地上,恨不得把地戳烂,强忍下那些聒噪的声音。
“裴氏,我今日来,就是要问你,你到底把那奸夫藏哪了!”
裴熙宁就知道她要问。
“那婆母不妨先问问侯爷,为何我陪嫁的庄子到了李小娘手里?又为何,原先的丁管事被李小娘表哥夺了差事,又为何,要把鲁大郎的妻儿,关在那庄子上?”
陆云朗登时心虚,她是如何知道的?
陆老夫人盯着儿子脸色,瞬间全明白了。
合着这几天,她都被儿子和李小娘那贱人蒙在鼓里,以为儿媳真的红杏出墙!
这算什么事儿啊!
儿子是个莽夫,只会舞刀弄枪,脑子里没个谋略,定是那小贱人出的主意!
如今,两个蠢的想把人休了没想成,倒让人拿住把柄,若裴氏将这事回娘家一说,与裴家交好的言官再去陛下面前参上一本,那,那……
她闭上眼不敢继续想。
老侯爷只有云朗这一根独苗,她是大事小情都为儿子着想,这次人赃并获裴氏私通,她原本都打算好,不知不觉地把人毒死,到时候就说生病暴毙,也能遮掩丑事,保住侯府的名声。
若不是今早发现那鲁大郎不见了,今日就是裴氏死期!
这儿媳样样好,她其实很满意,只是儿子不争气,一颗心吊在李小娘那贱皮子身上,宠妾灭妻,真是家门不幸!
思来想去,只有将此事压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裴氏最是好哄,末了再让儿子说几句软话,也就没事了。
陆老夫人摆出婆母的款儿,坐直身体。
“既然都是误会,那就最好。云朗,你也好些日子没来滴翠轩了,熙宁又刚为你生下女儿,你也该多陪陪她。”
陆云朗也知道自己理亏,怕裴熙宁回娘家乱说,眼下只有巴着哄着才行。
他也着实现在才发现,自己这发妻,产女后竟有些娇艳欲滴,李氏于她相比,少了许多清冷高贵。
吃惯野味儿的人,总想吃个席面。
休妻的事不能急于一时,且让他再享乐一段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