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约?
萧元琮脑子木了一下。
“什么婚约?”
陆薇薇正色道:“回陛下,昨日臣一归家,便听说自己已与赵荣家的公子定亲,不日便要下聘。臣此番虽击退了赫连虎,但他必会卷土重来,天下还未太平,臣不愿嫁做人妇,求陛下成全!”
赵荣脸色一变,儿女婚事父母做主,可从没谁把这些事拿到朝堂上说!
他立即出列,“陛下,这门亲事是安国公亲自允的,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臣只是想为犬子选一位优秀的娘子,绝无他意!婚后陆将军还可以带兵打仗匡扶社稷!”
他朝陆云朗使眼色,陆云朗只得也出来,跟他一起朝皇帝行礼。
武将中多人不满,不知是谁说了句,“婚后还带什么兵打什么仗?只怕要给你赵家拖着生娃娃吧?”
却又是一人出列,“陛下,陆将军刚立功归来便要她嫁做人妇,难免令忠臣寒心,我大虞正是用人之际,望陛下三思!”
陆薇薇回头一看,是贺暄。
裴奉也出列行礼,“请陛下三思!”
这势头便有些剑拔弩张,镇国公和周太师脸上都有些不好看。
萧元琮脸上更是噙着隐忍的怒意!
他目光冷冷扫过赵荣和陆云朗,赵荣有意推他儿子做驸马,这才几日的功夫,便又要求娶陆薇薇,将公主置于何地!
陆云朗又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他不明白,没有了陆薇薇,他陆家武将爵位便后继无人了吗?
萧元琮对这二人是失望至极。
陆云朗曾经战功赫赫,是不少武将的主心骨,他没彻底放弃陆云朗,只是不想群臣寒心觉得朝廷卸磨杀驴。
可是,他如今站在文臣一派,就算周太师对他不待见也甘之如饴,甚至不惜出卖自己女儿,难不成是有什么把柄抓在别人手里?
萧元琮看看贺暄和裴奉,有些意味深长。
难道……他们这是想弃了陆云朗,扶陆薇薇?
正巧,他也有此意!
皇帝神色凛然,一回身抓起内官捧着的茶盏摔了出去!
瓷器碎裂之音传遍大殿,文武百官皆是吓得肝胆俱裂,撩袍跪倒,整个大殿上无一人站着。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萧元琮自打坐上皇位,可还从没发过这么大火。
他抬手指着赵荣和陆云朗。
“你们两个,当真是不把大虞江山社稷放在眼里!陆卿凯旋归来,正是好好嘉奖的时候,你们却赶着这会要给她定亲,让边关的将士们如何想法?你们这是在打朕和整个大虞的脸吗?”
赵荣和陆云朗吓的浑身颤抖,哆哆嗦嗦。
萧元琮觉得差不多了,冷冷道:“给朕拖出去,各打四十,罚俸半年!”
“是!”
立刻有禁军来拖人,赵荣和陆云朗急忙往周太师那边看,想求援,却只能看见周太师的屁股,跪得规规矩矩。
没有周太师帮忙说话,他们俩又惹了真龙动怒,一声也不敢吭,就那么被拖了下去。
萧元琮坐上龙椅,似乎是因出了气,脸色稍微好看些。
“都起来吧,以后此事休要再提!”
重臣磕头称是。
皇帝一步一步走下玉阶,来到陆薇薇面前,竟伸手亲自将她扶了起来!
“你是朕亲封,大虞第一位女将军,此举意义非凡,造福后世,朕又怎会让你草草嫁人。”
他目光中有些深情,自己都不知。
陆薇薇心头热热的,“陛下乃是明主,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皇帝怔怔看着她。
文武百官诸如周太师之流,全都夸他是明主,可背地里巴不得他任凭摆布,做个听话的皇帝。
他一直不愿妥协,就是不愿重蹈覆辙,走上先帝的老路。
先帝驾崩前曾满怀期许对他说,“元琮,终有一日,你也会有真正衷心的臣下,不要像我一样……”
他知道,陆薇薇和他们不一样。
她说他是明主,她说的肝脑涂地,都是真的!
陆薇薇去上朝,沈杰早已等在外面,左顾右盼,像是头一遭送娃娃去读书的爹娘。
眼见朝臣们一个个出来,耸眉搭眼的、哆哆嗦嗦的,还有两个被抬着,屁股上都是血,他猜到今日定是不太平。
等了半天终于看到陆薇薇,忙上前左瞧瞧右瞧瞧,生怕她出事。
“你没事就好,我刚才看到两个倒霉蛋,屁股都被打开花了,快跟我说说,今儿什么鬼热闹,订亲的事怎么说?”
陆薇薇脸色有些不自然,“那两个‘倒霉蛋’是我父亲和赵彦卿的父亲。”
这下可把沈杰尬住,仔细回想,好像其中是有一个长得跟陆薇薇几分像的,不过陆薇薇更像裴夫人。
“这么说,婚事作罢了?”
“嗯。”
“太好了!”
陆薇薇看他样子,竟是比自己还高兴。
二人回到国公府,有小厮唤陆薇薇。
“大姑娘,国公爷叫您过去。”
她对父亲早已失望透顶,本不想去,却听那小厮道:“您去一趟吧,国公爷被打的丢了半条命,嚷嚷着要见您。”
陆薇薇叹息一声,还是去了。
陆云朗平日就虚,被打了四十板子,真是要了半条命去,趴在榻上有气无力,一见陆薇薇和沈杰进来,眼中才有了些精神。
只是,他对自己所作所为可没半分后悔,当着沈杰的面骂道:“陆薇薇,你翅膀硬了,连你老子也不放在眼里!我当初怎么就没毒死你!”
陆薇薇没有说话,静静看着他。
父女之情早已千疮百孔,他如今说什么做什么,只要不再欺辱母亲,她都不想再追究。
“既然父亲无事,那女儿告退了。”
陆云朗怎么会轻易放她走?今日陛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他打了!他为官这么多年,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全是因为陆薇薇这个不孝女!
最重要的,还有他的仙丹!
陆薇薇此举,直接将他满腔希望浇灭,婚事没成,与周婉嫣的约定便是作废的,她答应洞房花烛夜给的仙丹,必是不会给了!
往后陆家便真是名存实无,爵位到他这一代,便后继无人!
陆云朗心中得憋闷早已到达顶峰,恨不得下床去捉住不孝女打上一顿出气!
他神色有些疯狂,脱口而出,“你个不孝女!你也不是男儿郎,却非要往男人堆里凑,还要脸吗?早嫁晚嫁都要嫁,你如今是一身反骨,连赵家都看不上,等将来嫁不出去,我就将你许给路边乞丐,看你还如何逞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