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郭太后并没怎么用力,雷声大雨点小,萧玉桢本来也是想使个苦肉计吓唬吓唬母后,谁知身子一歪直接跌坐在地。
她也是还未适应逐渐增重的身子,一时没个轻重,肚子传来一阵阵抽痛,冷汗立刻湿了额角。
她神色痛苦,捂住小腹。
“母后……母后我好疼,您就看在她是孩子亲姑姑份上放过她吧!”
郭太后本能地想来扶她,却听到她又帮陆玄玄求情,气不打一处来,扶人的手垂了下去,板着脸道。
“此事休要再提,否则你也别再回来找我了!”
萧玉桢小脸逐渐惨白如纸,肚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翻滚了一大圈,失声尖叫起来。
这可把郭太后吓了一跳。
到底是亲生女儿,她再生气也不能不顾她的身子,赶忙传太医来看,一群宫人七手八脚将人抬进寝殿床上。
郭太后却在门口站住,没再往里面去。
“来人,好生照看公主,有什么事速速报我,这寝殿除了宫人和太医,不许任何人靠近,她也不得离开寝殿一步!”
“是!”
立刻有宫人到寝殿旁守着。
她叹息一声,又吩咐道。
“去告诉国舅,马上去贺家把人带来,今晚连夜启程和亲。”
看着通报的宫人走远,郭太后扶着发疼的额头,狠劲儿揉了揉。
“如今只有快些把事情了结,木已成舟,他们也就消停了。”
忽地,寝殿内传来一声尖叫,她听出是女儿声音,强忍着没进去,宫人来报。
“太后娘娘,公主殿下胎儿不稳,疼的厉害。”
“告诉里面的太医,只需保住公主,若她有个闪失,提头来见!”
丢下这一句,她离开门口往前殿走去,和亲之事匆忙,她还有许多东西得提前准备,免得耽误了行程。
女儿这一胎保不住便罢了,她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贺家陆家裴家,她宁可叫公主休夫也要得罪了,总之陆玄玄和亲势在必行!
国舅爷郭淳奉了太后命令来到贺家提人,还以为贺家只剩老弱妇孺,全都手无缚鸡之力,是个多轻巧的差事。
一身盔甲从高头大马上下来,人还没进门,里面跑出来一个小娘子。
看她小巧玲珑一个,是个美貌妇人,却一手提着大刀,眸光犀利,倒有几分爷们儿气概。
也不惧皇家铁骑,出来便骂。
“贼配军!如此大阵仗到我家中来,有何意图?”
郭淳听说过裴熙宁,是一位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见了来人这般粗鄙?,不禁有些惊讶,但是办正事要紧,他可没时间跟她计较。
“本将军奉太后娘娘旨意,前来请入三姑娘。”
那美妇人眉毛一挑,将大刀扛在肩膀上。
“今儿我就把话撂这儿,想带走我家玄玄,先过我这关!”
“你敢抗旨?”
“少来这套!你有本事叫摄政王出来亲自说说,若他也同意送玄玄去和亲我直接放你进去,趁正主不在把人家未婚妻抢走,跟那些偷鸡摸狗的贼人有什么区别?堂堂大虞太后,做的竟是这般勾当,真叫人不耻!”
一番话彻底将郭淳激怒,下马提了冰刃朝她走来。
“不知死活的东西,今日本将军便杀鸡儆猴,让世人都看看背后妄议太后的下场!”
郭淳从小习武,也是有些底子的,虽说天赋不高但胜在勤勉,这么多年来每日晨起练功从未荒废,就算这把年纪也是个中好手。
他挥舞狼牙棒以万钧之力攻向林婵儿,却每次以为她避无可避的时候,偏偏她使个巧劲儿四两拨千斤,看似应接不暇,其实游刃有余?。
郭淳心里震惊万分。
“你到底是谁?”
林婵儿一招将她逼退,占据上风。
“贼配军,你可听过女龙王的名号?”
新将领们可能不曾听说,但资格稍老些的哪个不知当年一桩轰动天下的旧事?
太上皇陛下祭祀途中遭遇北蛮人刺杀,当时还是侯府嫡女的陆薇薇女扮男装,与另一女子联手,竟将北蛮第一勇士斩杀,此等壮举,陛下当场将那女子指婚给裴淮之,成就一段佳话,从此女龙王的名号谁人不知?
郭淳激动的拿不稳狼牙棒。
“你你你是林婵儿?”
“是姑奶奶我。”
“没想到老夫有生之年竟然见到活的了!”
“?”
郭淳彻底失去斗志。
“即便过了这许多年,老夫也不认为能胜过林夫人,愿甘拜下风。”
林婵儿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的名号这么有用。
“那你既然输了就回去吧。”
郭淳面露难色。
“我这次来是带着太后旨意,实在是不能违抗,我可以不动,但我的兵士们必须要进去搜查一番,今日带了百十来人,林夫人,我只能做到如此,守不守得住就看您的本事了。”?
林婵儿一咬牙。
好虎也难敌群狼啊,不过总比郭淳拖住她,再让兵士们冲进去的好。
没一会儿,贺府门口出现诡异一幕。
身强体壮的禁军们趟成几圈,中间站着一个扛大刀的美妇人。
可惜林婵儿的招式本就不擅长群战,再加之人海战术消耗过多体力,她也有些力不从心,强撑着撂倒几个,忽地有一人趁她不备冲进了府门里?!她刚想追过去,身边立刻出现更多敌人将她拖住应接不暇。
林婵儿心里着急,却听见里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
“娘亲只管应付,漏网之鱼我去拦着!”
“冲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我见前面人多,从后门进来的,娘亲你小心些!”
“好!”
林婵儿知道大儿子和外甥女关系极好,从小跟在姐姐屁股后面,有他在,那一个漏网之鱼无需担心,便凝神对付眼前的禁军们。
再说那兵士一路跑到后院来到一个院子前,出发的时候郭淳曾经交代过,陆家三姑娘的住处就在这!
他进来院子,却看到当中有两个小娃娃,约莫有七八岁的样子,大一点的文质彬彬,看着就好像十分聪慧,坐有坐相,脊背挺得笔直,那做派仿佛哪位大相公托生的。
小一点的看着活泼些,浑身晒得黝黑,站在石凳上蹲马步,有些好笑。
那禁军猜想,这应该就是贺大相公的儿子和他的伴读书童了。
耳边听两个娃娃聊天。
大的道:“你若是能守住这里,我日后都不跟你抢吃的了,我得了好东西也必分你一半,我也不跟你抢姐姐,可好?”
小的听了十分得意,马步也不扎了。
“这可是你说的!”
“一言为定!”
两个勾住小手指。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