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婳去承福宫看望父亲,路上遇到珍少君。只见他穿着玫红色长袍,配上轻微上扬的眼尾,给人清冷又不失风流的感觉。
她没有见过刘贵君,若年轻时候真长这样,那么可以理解女帝为何念念不忘。
跟他相比,父亲五官更加舒展大气,气质也偏向儒雅随和,不过脸型很相似。
“见过康王殿下。”珍少君声音婉转。
“嗯,本王有事,就不打扰珍少君了。”秦婳淡淡扫了一眼便离开,她可不想闹出什么流言蜚语。
来到承福宫时,父亲正在赏菊。
他喜欢贡菊,花瓣洁白无瑕,花蒂青绿,香气温暖浓郁。泡茶口感甘爽滑腻,还具有清热解毒等功效。
两人进殿说话,提到珍少君时静君皱了皱眉道:“我怀疑他早知道自己是替身,甚至入宫之前就已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若是敢欺负你,女儿定帮你报复回去。”秦婳笑着说。
“这点倒是不用担心,他年纪比你还小,我就当看晚辈在作妖。”
静君只是不乐意斗,又不是不能斗,否则这些年早被荣君弄死了。
父女俩压根不知道,珍少君此时在宫里大发雷霆,从门外就听他大吼:“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吗?我一定要让你后悔莫及!”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珍少君怒气冲天的时候,秦嫣正在御花园调戏姜贵人,不得不说胆子真大。
她先是痴痴地看着对方,然后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呢喃:“今日本王算是明白,什么叫做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姜贵人听完粉面含春,娇羞不已,好感度瞬间从85飚到90。
秦嫣再接再厉,摸花的时候假装不小心摸到对方的手。不过她没有放开,而是用力抓住,好感度迅速提到95。
可惜现不方便做亲密的事,她相信下次搂搂抱抱,或者亲一口就能成功。至于滚床单那是不可能的,胆子再大也不敢真绿了女帝,一怒之下砍了脑袋怎么办?
第二天大朝会,女帝将兵部侍郎周霞光晋为刑部尚书,原工部尚书林听禾平级调为户部尚书并代理右相一职,吏部侍郎叶咏梅代理工部尚书。
众位大臣低头沉默,周霞光是原右相的学生,林听禾是有原则和底线的孤臣,叶咏梅是德君的母亲。
由此可见,虽然右相退了,但女帝还是会迅速扶持新的人出来制衡左相。
朝会结束,秦婳去了禁军营。
由于周蕊从副统领降到正将,秦婳便从原先的四名正将中选一人代理副统领。
依然是里没名没姓的炮灰李大捷,她武艺高强,军事指挥也不错,喜欢争强好胜,看上去生机勃勃。
刘天河浑水摸鱼久了,遇到事事争第一的人感到特别烦躁。因为对方越主动,就会显得她越懒散,也越不得重视。
虽然私下警告过好几回,但李大捷就像是听不懂人话一样,笑呵呵地说:“我属马,龙马精神你听说过吗?”
刘天河气得想吐血,谁管你属什么?
阴阳怪气听不懂吗!
与其说是马,不如说是驴,又倔又蠢。身为上级还天天参加训练,练得比普通士兵还狠,生怕自己不是最强一样!
杨雪飞跟石副统领这边,不需要操心。两人都很聪明,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让秦婳感到很舒服。
回到府邸,秦婳召集所有护卫和府兵,宣布三天后进行一年一度的考核,平时表现和对战结果各占一半分数。
“府兵前三十名,护卫前五名,各赏半年俸禄。若一名府兵能成功挑战三名护卫,本王允许她晋为护卫!”
“是!”
众人神色激动,尤其是府兵。她们没有品级,护卫最低六品,跟百户一个等级!
人群散了之后,秦婳叫楚燕、金凤、梁田三人开会,讨论护卫平时表现。若是有人打着王府名号在外面作威作福,欺女霸男,抢人钱财者直接革职。
三人摇摇头,那种程度的禽兽没有,不过有几个好色之徒喜欢勾搭府里小厮。
秦婳抬头看向金凤。
金凤急忙解释:“属下从头到尾只勾搭一个,再说我俩情投意合!殿下,您肯定想不到梁田这家伙看着老成持重,其实偷偷相中王君身边的书墨了,嘿嘿。”
“他俩是王君的陪嫁小厮,本王可以探探口风,至于成不成就不能打包票了。”秦婳不会夸下海口。
虽说副指挥是五品武将,娶个小厮当夫郎绰绰有余,但要看李淮安答不答应?
最后秦婳总结说:“府里小厮都签了契约,散值的时候口头说笑两句没事,动手动脚就按规矩处理。”
“是。”三人异口同声。
秦婳又叫赵七娘、王昭、刘思齐三位百户了解府兵的情况,果然比护卫严重多了。偷奸耍滑,仗势欺人,吃喝嫖赌,散播谣言等,什么人都有。
秦婳看了下,有五个人不用留到明天,今天就可以直接撵走。竟然以王府的名义借高利贷,收受贿赂,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回到正殿用晚膳,秦婳把金凤、梁田的事情说了。金凤是孤儿,不过攒了些银子,人看着轻浮但对何缘一心一意。
梁田家里是农户,姐妹兄弟多,她是中间那个。成婚是小两口住,逢年过节才回去,毕竟家里离得远。
“这么听来条件还不错,毕竟小厮向来都是配丫鬟,配管事就已经是大福气了,她俩还是正经的五品武将。”石明奕笑着说。
“我晚点回去问问。”李淮安看得出来,何缘跟金凤两情相悦,书墨倒是从未提起哪个女子的名义。
晚上秦婳去了石明奕房间,李淮安看着垂手站在门边的何缘、书墨,开门见山道:“殿下刚才跟我通了气,说金凤、梁田很喜欢你俩,问我愿不愿意放人?”
书墨一脸的难以置信,过许久才回过神来,嗫声道:“王君,您说梁田副指挥?奴才不过是给她指了几回路,府里好看又会说话的小厮多了去,怎会看上……”
李淮安拉着他的手道:“怎么就不能看上你?你长得眉清目秀,做事麻利,性格也好,看上你有什么奇怪的?”
书墨张了张嘴道:“奴才是家生子。”
家生子是奴才,生的儿女也是奴才,代代都是奴才。未来只有三条路,要么爬床做通房小侍,要么配丫鬟,要么卖出去。
更何况良贱不通婚,违者杖一百。士、农、工、商为良,奴仆倡优隶卒为贱。
“我给你恩典,允你做良人。”李淮安拍了拍他的手,毕竟是陪了自己八年的人啊。
“多谢王君!”书墨跪在地上泪眼婆娑。
“起来吧,何缘呢?”李淮安转头。
“奴才舍不得王府一等小厮的月例,让她等着吧。”何缘双手一摊,摇头不同意。
第二天,书墨不当差,收拾包袱回家。
她家住在宁国公府后街,左邻右舍都是府里仆从,众人见了他纷纷笑着打招呼。
“书墨回来了呀?”
“衣服真好看,王君真是体面人。”
“这是我们家小子,能不能进王府?”
书墨每走几步都有人凑上来说话,心里不耐烦得要命。以往公子被冷落,一个个对他冷嘲热讽,真想把那些话都回给他们!
众人见他没回话,忍不住呸了一声道:“走路腰扭得跟蛇精似的,前几天听说老太爷院里的管事来给他女儿说亲哩!”
“我听说管事的女儿在商铺里做事,有头有脸的人呢,咱们就没那等好命!”两个中年男人在门口一唱一和。
突然有块脏兮兮的泥巴从天而降,直直打到两人中间,可把他们吓了一跳。
“虎妞,你干什么?”
“再编排我哥,下回见一次打一次,专门打脸,哼!”
虎妞正好十五岁,在二房小姐跟头伺候。平日在府里乖得跟孙女一样,进了这条街就无法无天,谁的面子都不给。
书墨进屋看到老爹在穿针,他眼神不太好,半天穿不进去,便道:“我来吧。”
等穿好了针,虎妞一蹦一跳回屋,他抬眼说:“去把娘叫回来,我有要紧事。”
“哦。”虎妞点点头跑了。
书墨陪老爹说话,过会儿老娘回来了,她是宁国公府的厨娘。
“啥事这么急?”老娘问。
“有人给我提亲。”书墨说。
“你知道啦?就是老太爷院里管事的女儿,我没答应,你的卖身契捏在王君手里,婚事也由他做主。”老娘大大咧咧说道。
“是王府的副指挥,人家是正经的五品官娘。王君说我要是同意的话就给恩典,改奴籍做良民。”书墨咬咬唇说道。
“哎哟,我的老天奶,王君可真是天大的好人啊!同意,有啥不同意?往后你孩子不用当奴才。”说到这儿,书墨的娘哭了。
“嫁妆可如何是好?”书墨爹插了一句,往高了嫁,若是给不起嫁妆要让人看笑话,亲家面上也无光。
“我这儿攒了些银子,虎妞还小,再过几年娶亲也不晚。”书墨娘咬咬牙,这事一定得弄成,不管怎样都得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