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徐老皱了皱眉头,思索一番说:“感觉这名字有点耳熟,干什么的?哪儿人啊?”
看到徐老这状态,蒋震便知道徐老是真的不熟,随即微笑说:“我是那会儿偷听到的,李爱荣跟您妻子聊天的时候,提到过苏梦。”
“汉东的?”徐老一脸好奇加谨慎。
“汉江的,还听说跟李承民有点关系……李承民现在应该退休了吧?”
“李承民?”
徐老自然知道李承民,因为他干汉江市市长的时候,李承民干书记,他提到省里干省长的时候,李承民是省委书记,他总是慢着李承民半拍,怎么会对李承民不深刻呢?
“这个女人跟李承民有关。”蒋震说。
“难不成是李承民当年那个情人?”徐老说:“如果是在汉江的话,就有可能。当年李承民部队退伍之后就去了汉江市工作,当时好像是副市长还会什么来着?倒是听说李承民在部队的时候,就曾因为一个女人受过警告处分,但是,那时候通讯落后,消息传得慢,这种事情一般都低调处理,外人根本不清楚什么事儿。”
“哦……”蒋震轻轻应声,感觉或许只有找到李承民才能问清楚母亲的真实情况。
“他们还聊什么了?”徐老问:“没聊聊怎么让我快点儿死吗?”
“我感觉您妻子并没有您想得那样,她或许是真是希望您少受些折磨。”
“我能不了解她?哼……她跟李爱荣一路货色,没心没肺,当初要不是担心我的政治前途,早他妈跟她离婚了!这两个女人,年轻的时候就没干啥好事儿!那个叫苏梦的,八成是被她俩给欺负过呢。李承民的媳妇儿跟这俩女人关系可不浅。”徐老说。
蒋震听后,轻轻点了点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已经十点半了。
心想找个时间,一定要打听一下李承民的住址,到时候拿上母亲的照片,找他问问。我虽然跟他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母亲之前生育过一个孩子。我总该问问那个孩子的情况,也总该告诉那人母亲的遭遇吧?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昌平?”徐老问。
“您病好之后吧。”蒋震说。
“还算你有点儿良心,唉……”徐老躺在床头上说:“没想到付小青竟然不是付国安的亲生女儿,这事儿怕是瞒不了太久啊……这么一来的话,我那计划就得加快进度了。”
蒋震只当徐老是在自言自语,没有接话。
徐老继续道:“李爱荣也太大胆了吧?当初就觉得李爱荣不简单,没想到竟然会干出那么疯狂的事情来?孩子竟然不是付国安呢!?”
“付国安可能没有生育能力了。”蒋震提醒道。
“嗯……怕是只有这个可能了。”徐老紧皱眉头继续思考说:“但是,感情应该是有的,对,感情应该是有的。你觉得呢?付国安和付小青之间有亲情吗?”
“有,两人挺亲的。”蒋震说。
“那就继续按原计划进行!”徐老说。
“徐老,现在我跟付小青已经达到私奔的程度了,您能告诉我下一步的计划了吗?”
徐老听后,目光之中就释放出一种压迫感,冷盯着蒋震说:“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无色无味……那个包,你给我拿过来。”徐老指着挂在衣服挂钩上的黑色公文包。
蒋震心中很是震惊,却又不得不按照徐老的吩咐去做。
拿过黑色公文包之后,递给徐老。
“你打开,在最里面。”徐老说。
蒋震听后,打开包,从最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透明塑料袋,而塑料袋里面有白色的粉末状药物。
“这是我托人从国外弄来的,无色无味,你收着,然后找机会给付国安下药。”
“会…会被发现吧?”蒋震的心那刻已经提到嗓子眼,但是,脸上却必须要装作淡然的模样。
“如果吃完药马上去检查,肯定会被发现。但是,这个药妙就妙在难以察觉……它会慢慢损坏中枢神经,几个月之后,就会变成个活死人。哼,我这次不知道能不能从鬼门关回来,但是,只要有希望,我就不能放弃!我必须要死在付国安后面,我一定要在他躺在床上不能动的时候,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背叛我!这个畜生……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蒋震看着手中的药,听着徐老的咒骂,感觉跟做梦一般不真实。
这种只在电视上才会出现的情节,真正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时候,跟做梦一样。
他竟然让我去给付国安下毒?
让我跟付小青谈恋爱后,靠近付国安的目的,竟是为了给他下毒?
是啊……
一般人哪儿有机会靠近付国安?
一般人哪儿敢给付国安下毒?
这是犯罪啊?
“蒋震,这次回去之后,你就找机会把这件事情办了。知道吗?”徐老冷声问。
“好……”蒋震轻轻应声。
“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个非常大的好处,还会给你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徐老说着,似是没了什么力气,慢慢闭上眼睛说:“如果你做不到,我会在我死之前,让你滚回官狱。”
“……”蒋震听后,默不作声,静静看着徐老闭上眼睛后,转头看向窗外的夜。
“对了,”徐老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你现在跟赵家的事儿,到什么程度了?”
蒋震听后,便将昌平县发生的事情,讲给了徐老听。
现在李云亭书记和方茂山市长都没有对付赵家的打算,如果这么拖下去,他这个镇委书记就成摆设了。
“唐龙飞跟赵家的关系很近,市委市政府也不想插手这事儿,现在我被夹在中间进退两难。”蒋震说。
“真是笑话……你以为政治是你课本上学的那些东西吗?你以为你自己很正义吗?你以为所有人都要向你看齐吗?这个社会是利益的社会,有利益的地方就有捆绑,你以为那些人都是些什么人啊?他们都是一般人,不是神、不是佛,更不是什么圣人。但是,那些老百姓呢?那些百姓一般人都算不上,他们只是人世间的尘埃。”
“您的意思是让我也放任不管吗?”蒋震问。
“蒋震,你要想在昌平立足,就必须要搞掉赵家的势力。这是你死我亡的争斗啊。可是,你手上有再多的证据,又有什么用呢?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要李云亭等人给你帮助,就必须要形成一股强大的势力。只有等到赵家衰弱下来的时候,那些人才会出手。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正义可能会迟到,但从不缺席。这也不知道是哪个傻子编出来的话,哼……记住,正义永远都是迟到的!因为,所谓的正义永远掌握在最聪明、最奸诈的人手中。只有等利益的天平开始倾斜时,所谓的正义才会慢慢浮出水面,然后,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响亮的欢呼声。”
“您的意思是让我先将天平倾斜过来吗?”蒋震问。
“做官,最怕直来直去……”徐老说:“官字下面两张口,不要轻易被别人洗脑,更不要轻信别人的话。做任何事,都要以你自己为主!有利于你的事情,就去干……不利的事情,就不要沾边。对于李云亭和方茂山来说,搞掉赵家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赵家在昌平是投资大佬,搞败了赵家对唐龙飞有什么好处?没有好处的事情,他们谁会干?”
“这些道理我都懂,但是,就跟您刚才说的一样,我跟赵家已经是水火不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个时候,我必须要想尽办法把赵家拿下。”
“你呀,我不是告诉你办法了吗?可你是怎么做的?你做得太正了!”徐老说:“蒋震啊,你现在正处在一个典型的犹豫期。这个犹豫期,是很多当官之人都会有。有些人犹豫期短一点,有些人的犹豫期长一些,这个犹豫,就是当魔还是当佛。”
“……”蒋震听后,顿觉戳中了自己的心。
徐老继续道:“很多人认为官员就应该像佛祖一样浑身充满了善良的光,可现实是太多太多官员被利益捆绑住后,渐渐堕落,最后变成贪婪的魔鬼。一边是魔、一边是佛……很多人都在这两种状态之间挣扎……”
蒋震听后,深以为然。
“但是,你要知道,真正成功的那些人,真正走上高位的人,都是佛魔并存的啊。这两者原本就是一体两面。这是现实。你也一样。别把自己搞得太善良了,也不要沾点利益就觉得自己黑了。高等人都是复杂的,只有那些底层人才会给自己标榜上善良的标签。本质上,那些人连当魔的资格都没有……想黑都没机会黑。如果给他们黑的机会,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摘下善良的面具,吃相啊比猪都难看。”
蒋震感觉徐老这是在说他自己。
徐老就是个佛魔共身的人,他也有善良的一面,可是恶的时候,绝对不会轻拿轻放,而是狠狠地释放。
“跟赵家的争斗,先放放吧……先把我交代你的事情做了。”
“好。”蒋震轻轻应声。
“明天我儿子就回来了……”徐老说:“你明天就回汉东吧。记住,速度要快,一个月能完成吗?”
“说实话,很难……”蒋震说:“我总不能跑到南云省去找付国安吧?他这次回南云之后,下次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呢。”
“利用付小青啊!一开始不就是让你利用她吗?”徐老不悦地问:“难道,还要我教你怎么把付国安骗到汉东吗?真是的,明天就去!一个月内,必须让付国安那毒吞进肚子里去!你听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