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立昌听到蒋震的话，心情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这市长干了也有个四五年了，自我感觉也算是懂得官场上的人情世故了。未曾想，今晚才算是他妈的真开了眼啊！
当然，话说回来，这一般人哪儿有资格参与高层的斗争？
所有的权力都是斗争上来的，自己这一路干到市委书记的位置上，就没有经历争斗吗？不可能的啊！
若是写写自己的心路历程，怕是也得十几万字吧！
可是，干到这个位置的人，有几个手里不沾点儿“灰”啊？搞人的时候，你能保证不被人家反搞？
除非是那些天生就不缺吃喝家庭富足的二代们，可是，他们已经不能用灰来形容，他们是……
唉！
今儿找蒋震过来，简直就是一大败笔啊！
自己又急了！自己这次又急了呀！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还好，知道之后就难办了！知道之后，你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
这个蒋震怎么这么狡猾啊？比他妈的那些官场二三十年的老油条都滑！
搞得老子现在都骑虎难下了！
就跟他刚才说得一样，本来是我佟立昌拉着这个愣头青入我队伍的，没成想现在竟然被他拉着加入对付伍成阳的队伍了？！对付伍成阳不就是对付付国安吗？
站队！又是他妈的惹人烦的站队啊！
“昌哥？”蒋震轻轻喊了一声。
昌哥你妹啊！
佟立昌看着蒋震那“人畜无害”的期待目光，心里真想骂娘啊！
“蒋局长，”佟立昌直接称呼其职务，蹙眉说：“这事儿…这事儿你得容我想想啊。”
蒋震听后，立马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我给您说得这么详细、这么明白了，您…您还要考虑考虑吗？昌哥，您不会把今晚的事情泄露出去吧？”
“我怎么敢泄露？我泄露给谁啊？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泄露出去的！”
“行，那我走！”蒋震听后，嗖地起身。
“诶诶诶！！”佟立昌本能拦住他，“你怎么忽然走啊？”
蒋震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说，故作严肃地说：“说实话，今晚我来您这里，是经过冯浩然书记允许的，然后，这饭吃完了，我得给冯浩然及时汇报情况。您放心……冯书记之所以选择我蒋震，就是因为我蒋震是个敢打敢冲敢拼的人！而且，我蒋震绝对重情重义！今晚我能感觉到您是真拿我当朋友、当兄弟。您放心，我绝对会细无巨细地向冯书记反应今晚的情况，也会告诉他您不会泄露出去！只是，只是冯书记或许会有那么点小失望吧？”
“失望什么？我，我确实需要考虑啊？”
“昌哥…我再跟您说句实话，我这人真是感情一到位，什么都想说。”
蒋震说着，双手攥住佟书记的手，一脸真切地说：
“我跟冯书记说来您这里吃饭的时候，冯书记是非常开心的！他感觉你这是在向我们靠拢！但是，如果我跟冯书记说您需要时间考虑的话，冯书记怎么会不失望呢？我蒋震再耿直，也知道您所说的考虑是犹疑不定的意思啊。你是对冯浩然书记能力的不信任啊。”
“蒋震！”佟立昌紧紧抓住蒋震的手，郑重表态说：“我佟立昌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真的！我绝对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你，你你你……”
佟立昌真的急了！
一边的佟夫人双手攥着抹布也是一脸焦急，她的焦急是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佟立昌这种糗样子啊！她从来没有见佟立昌这么失态过啊！
虽说他老爷子现在已经病得不中用了，这次帮着给他搞定这个市委书记后，人脉关系的也算是用到顶了，再往后就看佟立昌自己的造化了！
但是，他老佟怎么也是个市委书记，怎么跟这小青年说话时还没了阵脚，一脸慌张起来呢？
“你先坐下！时间还早嘛不是！”佟立昌拉着蒋震就坐到了沙发上，跟个大哥哥似的靠着他肩膀说：“你今天晚上说了这么多，我真的是一个震惊连着一个震惊啊！我刚才用词有误，我不是说要考虑，我是缓缓，你，你总得给我时间缓一缓嘛对不对？缓缓，我缓缓……那个！喝茶！这这这刚泡出茶的真味儿来！来来来！尝尝！”
佟立昌说着，赶忙把蒋震的茶碗从对面端到跟前，“快喝口茶，我也喝……”
话毕，端起茶来就喝。
边喝边想：这蒋震到底是个不顾死活的愣头青，还是个少年老成的官油子啊？
这猛劲儿，谁他妈受得了啊？
但是，今天晚上可不能让冯浩然怀疑啊！
如果他怀疑我是跟付国安一派的人，那以后怎么办？老爷子现在病重，医生说时日无多，倘若他死去，自己的关系网就塌了！
本来想着好好跪舔付书记，未曾想现在还惹毛了付书记！
要不然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站队到冯浩然这边？
太危险了……这太危险了啊！
想到这些，佟立昌扯了块纸巾擦了下额头上的汗，还不忘笑着自嘲说：“这上了年纪，身体就是虚哈！喝点儿酒就出汗……呵呵，呵……”
“这茶真不错。”蒋震微笑扯开话题，也是给他留点脸。
“这茶饼我待会儿让你嫂子给你带上块！你回去尝尝，真的很好！呵呵！”佟立昌笑着说。大脑却始终不停旋转——这事儿到底怎么办才好！
“不不不，我怎么好夺人所爱呢！”蒋震笑着说。
“诶？”佟立昌忽然问：“冯书记没说接下来怎么做吗？”
“呃……”蒋震沉吟一声后，带着明显的尬笑说：“说实话，他说了…但是，我暂时…呵，暂时不方便透露啊。”
“哦，正常，正常的……”佟立昌的脸又一次疲软地耷拉下来，想到冯浩然那边都有了针对性的措施，便意识到这场战役已经开始，赶忙又问：“你，你知道冯浩然的关系吗？就是底气…他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还敢……我这么说有点儿直接了！但是，我也是把你当亲兄弟了，直接点儿就直接点儿……这个，冯书记没有大后台的话，他不敢这么对抗付国安吧？”
“领导英明。”
蒋震故作玄虚吐出四个字后，就是不告诉佟立昌冯浩然是太子的关系。
毕竟，冯浩然他本人也没有对我蒋震说过，我也不能替他说啊。
“嗯……”佟立昌感觉自己的话都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心里那个憋闷啊！
蒋震觉得时机已经差不多，再施压的话，他佟立昌真可能“爆”了。
“佟书记……”蒋震轻轻靠着佟书记的肩膀，低头凑过去说：“这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啊……冯书记能保我，还保不了您吗？我入市委常委的事儿今天省里已经批复了，就冲这点，您还看不出冯浩然书记的能力来吗？”
佟立昌啪地拍了下桌子，指着蒋震的鼻子说：“对！你说得对！”
“那您这是…表态了？”蒋震问。
“来……”佟立昌端起茶杯，憋着心里的苦，笑着说：“你待会儿帮我转告冯书记，我佟立昌是个识时务的人，你让他放心，我绝对配合！”
“不！”蒋震端起茶杯跟他轻轻一碰后，宽心说：“您可不能配合，您是市委书记，可不能在明面上跟付书记产生任何冲突。冯书记也是这么说的，包括他安排我做事儿的时候，也是嘱咐说征求您的支可以，但不能让您站到台面上。很多事情，您默默支持我就好，切不能给我摇旗呐喊暴露真实想法和身份。您是领导，“保护领导”向来是我蒋震工作的第一原则！”
“哈哈！好好好！好啊！冯书记能选中你，是真有眼光啊！眼光是真的好啊！”
“呵，您谬赞了……对了！”蒋震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后，马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轻轻展开到佟书记面前，一脸认真地问：“昌哥，您看看…您看看对这两个案子还有没有印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