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严厉行皱眉看着桌上的东西。
对于侯忠亮来说，他很感激蒋震，也佩服蒋震。
自己从来没有想着能从下属那边抠出这些重要的资料。
但是，按照蒋震的办法，以雷霆之势一顿喷之后，那主任竟然真就给交待出来了。
“你是怎么搞到这些东西的？”严厉行仅仅看了几眼之后，便抬起头来，皱起了眉头。
严厉行这种状态，让侯忠亮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他以为严厉行会无比惊讶，继而夸奖他能干会干。
可是，他竟然仅仅看了几眼，就似是已经知道这其中的细节似的？
“我是从下属那里知道的。”侯忠亮说：“我这不是也负责着几个地级市的扫黑问题吗？然后，我就把下属叫过来，想看看有没有那几个地级市的举报信息。再然后，看我那信访主任遮遮掩掩的时候，我就一顿狠批！结果，他就给我提供了这些举报材料，您看过了吗？触目惊心啊！”
“嗯……”严厉行轻轻推给侯忠亮说：“我看了，还有其他事情吗？”
“不查吗？”侯忠亮不解地问。
“能查到什么？”严厉行说：“你以为我这个省委书记是个瞎子还是聋子？你以为这些东西只存在于你们反贪局吗？你以为纪委那边没有？给你说，纪委那边早就给我看过差不多内容的东西了，所以，你打开那一刻，我就知道这里面都是什么东西了。查，你能查到什么？你觉得那帮人的智商，是你能侯忠亮能搞定的吗？”
“那…那总不能熟视无睹吧？”
“这些东西你还给谁看过？”严厉行一脸认真地问。
“我……”侯忠亮想要说实话，可是，想到蒋震说不要给领导看的时候，他决定隐瞒这件事情，“……我能给谁看？我让我那下属不要对任何人散播，然后，就马不停蹄来给您汇报了。”
“记住……”严厉行指着侯忠亮说：“这些事情，不是你能够处理的，甚至说，我都无法处理他们。不是说权力不允许，而是，这些东西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证据来支撑！你拿到这些东西之后，贸然去刺激他们，那只会起到破坏团结的作用，只会惹一身腥，根本不可能扳倒他们。再者，忠亮啊……做事情要有耐心，要懂得从全局出发，纪委黄书记多么老成的一个政治家，人家给我看的时候，那是极其沉稳老成的，还从各个方面给我讲了其中的利弊关系，可是你呢？风风火火跑过来，就跟已经抓到他们把柄了似的。”
“如果抓到了他们把柄了呢？如果搞到切实的证据了呢？那样，是不是就可以抓人了。”
“你……”严厉行指了指侯忠亮，而后咬了咬手指说：“……你没有那个能力抓住他们的把柄。那是他们的地盘、他们的人，哪怕你拿过来的这些事情都是真的，但是，所有的物证和人证都已经被他们抹除了。你从哪里出发去抓？依据什么证据去搜？毫无头绪！就像是你只看电视连续剧的最后一集一样，你知道结果，但是，你却不知道过程，也找不到前面的内容。其结果就是猜，猜过来猜过去的，毫无意义。”
“蒋震呢？”侯忠亮说：“您应该也听说了，蒋震把青鸟市的黑老大童磊给抓了！那是个非常关键的人物！如果这个人反水，那么很多证据都会找到。”
“……”严厉行听后，轻轻摇了摇头，“不会的。”
“我是说如果，如果蒋震抓到了他们的把柄，找到了确凿的证据，我们反贪局要不要出动？”侯忠亮一脸认真地问。
虽然蒋震没有说他接下来会怎么办，但是，想到蒋震那自信的眼神，想到蒋震那犹如具备了神通似的能力，他感觉蒋震这次会赢！就跟他之前在省委常委会会议上立下的军令状那样，他能打赢这场扫黑战！
“如果？”严厉行低头沉思片刻后，抬起头说：“在双方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没有如果……蒋震不可能撬开童磊的嘴巴，同时，这些人……”
严厉行用指头戳着桌上那厚厚一沓举报材料，说：“……这些人早就做好了防御措施，蒋震他是人，他不是神，他如果能在这种重重防御的状态下搞出一个突破口，那他不成神仙了？”
“好……”侯忠亮上前两步，收起桌上的举报资料，一脸认真地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的意思就是，蒋震如果成功查到了对方的违法行为，那么我们反贪局就有必要涉入！”
严厉行没有回答有必要还是没有必要，而是低声说：“你要时刻跟我保持一致，如果蒋震告诉你什么消息，你要及时跟我汇报！去与不去、抓与不抓，不能是他蒋震说了算，也不能是你这个反贪局局长说了算，而是我们省委说了算。”
还省委？
省委说白了，不就你吗？
“好，我知道了，有情况的话，我随时向您汇报！”侯忠亮说。
“去忙吧。”严厉行说罢，转身拿过旁边的一些文件开始签署。
侯忠亮见状，转身快步离开。
门“砰”的一声关闭之后，严厉行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放下笔后，轻轻揉着自己的眉骨，而后，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纪委黄书记的电话，“在哪儿呢？……嗯，好，那来我办公室趟吧。”
十分钟后，黄书记来到了严厉行的办公室。
“什么事儿啊？”黄书记走进来后，微笑着问。
严厉行起身后，故作严肃的扶着黄书记的后背，将其让到待客沙发处坐下后，自己也跟着坐下，说：“青鸟市那边的情况，开始复杂起来了啊。”
“哦？”黄书记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出一丝警惕的味道，皱眉说：“曹运华的能力还是可以的，再者，动他的话，不太好吧？”
“如果蒋震真的抓住曹运华的把柄，怎么办？”严厉行皱眉问。
那刻，严厉行就已经猜到——蒋震知道了那些举报材料的具体内容。
他多么老道的政治家了？
他知道侯忠亮的本事多大，知道侯忠亮根本不可能从自己下属那边搞到那么绝密的资料。除非是有人在背后帮他，而唯一会帮他的人就是蒋震。因为没有人比蒋震更需要这些举报材料，他需要这些举报材料来找到突破口。
“我承认蒋震这个年轻人很厉害，能力也很强，短时间内搞定了秦福春和吴迪这两名正厅级干部……说实话，这力度真的不小。但是，曹运华这个人，蒋震不能碰的啊……上面，应该也不会同意咱们碰曹运华吧？”黄书记一脸深沉地说。
“那这件事情，你去操作一下吧。”严厉行故作轻松地说。
“……”黄书记听后，忽然发现这个严厉行是真他妈的会玩儿啊。
绕了半天，在这儿等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