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十一点,曹运华便离开了省府,回去了青鸟市。
之前的时候,李耀东从来不会亲自送他,可是这次不一样了。
李耀东将曹运华送下楼之后,还亲自站到车前送别曹运华。
“虎口拔牙啊……”李耀东光看着曹运华远去的车,低声对旁边黄书华说:“这虎口拔牙的本事,一般人是没有的,就是咱们这些人遇到这种事情,都是凶多吉少啊!由此可见,曹运华小叔的本事真是大呀!”
“是啊……”黄书华点头说:“今晚我看到蒋震拿出那些材料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啊!天塌了啊!蒋震搞得这一手,真叫一个厉害,知道咱们会给他挡住,直接一个釜底抽薪去京城举报!真让人猝不及防啊!”
“倘若换了别人,这会儿那真是回天乏术,但是,曹运华何等人也?我之前也是小瞧了曹运华的厉害,现在才知道人家之所以那么大胆,是有原因的呀。但是……”李耀东转头看向黄书华说:“但是,你作为纪委书记,是该好好管管这些干部了。”
“是该管管了……”黄书华看着消失在马路尽头的车尾灯,低声说:“可是,怎么管好呢?蒋震都这个力度了,最后的结果都是如此模样,我又能搞什么手段呢?唉,不胜唏嘘,不胜唏嘘啊……”
“别感叹了……早点儿回去休息吧。”李耀东说着,转身便要上车。
“诶?”黄书华喊着他说:“咱们不去跟严厉行书记汇报汇报吗?”
“去什么?去看他那郁闷的样儿?我可告诉你,他现在八成在生闷气儿,呵,你可别这时候去找他。”李耀东嘴角勾着一丝冷笑,转身便上了车。
黄书华看着李耀东远去的车,愣怔在原地良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的司机在不远处,见黄书华没有招手,便安稳地停在那里。
黄书华看着李耀东的车尾灯消失在街道尽头拐弯处时,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转身便往楼上走。
此刻,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
他看到严厉行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他知道严厉行一直在让他选择,他知道严厉行在等着他的“醒悟”。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直觉,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个抉择的时刻!
可是,不能不选择了!
虽然今天曹运华有惊无险,但是,黄书华多年的政治素养和政治经验告诉他,今天必须要找严厉行站队了。
因为,他感觉李耀东变了……
曾经的李耀东面对曹运华这种贪污数额巨大的官员,从来都是零容忍,该杀的时候绝不手软!
但是,今晚呢?
他今晚的表现让黄书华感受到改变的同时,也让黄书华嗅到了危险。
他心里很清楚,假如曹运华的小叔没有出手、假如曹运华今晚真的被留置,那么最最担忧的便是李耀东。因为,这预示着东家帮瓦解的开始。
可是呢?
曹运华有惊无险!
这一下,就让李耀东稳住了局面。
可黄书华嗅到的,却是危险……
他来到严厉行所在的楼层,秘书看到黄书华的时候,当即从办公室里走出去。
“我自己过去就好。”黄书华对严厉行的秘书说。
秘书轻轻点了点头后,转身回到了办公室。
黄书华一步步走到严厉行的办公室门口,但是没有进去,只是只能在门口,内心之中异常复杂。
不知道说什么好,更不知道待会儿进去之后如何开口,甚至说,此刻的自己是史无前例的犹疑。
他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必须做出抉择的时候了……
可是,太多太多的过往拉扯着他,满脑子都是跟李耀东“并肩作战”的画面。
该怎么说?
该怎么做?
——
“叮”的一声。
严厉行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来了条短信。
他拿起手机,看到是秘书发来的信息:“黄书记在您办公室门口站着,一直没进去。”
“知道了。”严厉行回复信息之后,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眼神之中透着一股淡漠。
他没有出声,转头看向墙上的钟表,已经晚上十一点十五分。
但是,他很好奇黄书华为什么会这个时间过来?
曹运华的事儿都被挡下来了,他为何还要过来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严厉行有些靠不住了。
毕竟时间太晚了,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得回去休息了。
他起身拿过自己的外套,转身便往门口走去。
他知道外面的黄书华应该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但是,见黄书华没有敲门,便伸手直接拉开了门。
门外空空荡荡,他转头看向电梯口的时候,看到电梯正从自己所在的楼层下行,想来应该是刚刚进入电梯离开。
秘书从办公室走出来,快步走到严厉行跟前,“黄书记刚刚离开,没进去。”
“嗯。”严厉行轻轻点了点头,“你们也下班吧。”
“诶,好。”秘书点了点头之后,转身离开。
——
黄书华下楼之后,坐车离开。
那刻,他看着窗外的风景,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他总觉得一切都越来越模糊了……
这么多年的从政生涯,他第一次有了这种模糊感。
来到家门口下车之后,看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
他站在楼下点了一根烟,徘徊了七八分钟之后,他掏出手机就给蒋震打过了电话去。
蒋震那会儿刚到青鸟市,正在召集冷西峰等人,打算进行最后的攻坚。
看到黄书华打来电话的时候,他当即皱起眉头,并接通电话:“喂,黄书记。”
“曹运华书记放出来了。”黄书华直接说。
“什么?”蒋震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皱眉说:“怎么可能?他小叔那么厉害?”
“速度太快了……”黄书华低声说:“曹运华小叔的反应速度是很快的,而且,京城那边的关系网不是你能了解的。”
“程伟的举报信息您看过的!那些证据资料您也过目了!这么铁证如山的情况下,就是童磊不出现,他曹运华进去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们这么做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你们这些领导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当儿戏呢!”
“主要还是程伟……”黄书华在思考了那么长时间之后,早已冷静了下来,低声说:“……程伟这个人就是个墙头草,曹运华强的时候,他就听曹运华书记的,你强的时候,他就转头听你的!现在曹运华小叔出现,他肯定是听曹运华小叔的!然后,今天晚上的时候,程伟就变卦了……他说那些证据资料都是他造的,都是栽赃陷害曹运华的假材料。”
蒋震听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如此一来,后面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