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子良带着人来到凤如县委一个小会议室,他让徐柏涛他们几个在外面等候,自己走了进去。
此时,凤如县委九个常委全部到齐,专门等罗子良前来为他们开会。这是罗子良提前给他们的县委书记姚敦友说好了的。
罗子良缓缓坐下,从手提包里拿出份文件出来,威严地环视一周,清了清嗓子,才说:“这是一份市委的任免决定,我给在坐的各位领导同志念一下。鉴于凤如县东进镇原党委书记张松源同志严重违法乱纪的行为,民怨极大,也造成了重大的经济损失,而县纪委书记柏礼剑同志,没有担当,缺乏主体责任,长期不作为,接到举报后,走马观花式的调查,敷衍塞责,严重失职,经市委常委会研究决定,免除柏礼剑同志的凤如县纪委书记一职,按正科级别重新安排工作……”
听到这份决定,凤如县的常委们个个目瞪口呆!不作为被免职,还被降级,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先例。
罗子良这几天就是在市里,向市委相关领导汇报凤如县的情况,建议严肃追究凤如县纪委的失职渎职行为,市委采纳了他的意见,同意免除柏礼剑的职务。
柏礼剑脸色煞白,他万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直以为市纪委无法抓住他的把柄,就拿他没办法呢。没想到,现在不但被撸,还没降级。这个结果,他做梦都没有想到。
但是,事情还没有完呢,只听罗子良接着说:“这几天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县政府招待所莫名其妙起火,很多关键材料被烧。县公安局方面要抓紧破案,无论涉及到谁,严惩不怠!另外,县政府办公室综合科的柏礼静同志被市纪委带走协助调查期间,原来的纪委书记柏礼剑同志居然去找徐主任讨价还价,毫无法制观念,毫无党性原则。他的问题,得向市纪委交待清楚。——徐主任,把他带走!”
会议室外面的徐柏涛听到后,带着手下进来,把柏礼剑架了出去。
柏礼剑被带到市纪委住的大酒店以后,却什么也不肯说,无论怎么问,都是毫无动作,眼皮都不眨一下。
市公安局几个刑警队的人员,调查来调查去,也是一无所获,因为县政府招待所门前大路的监控都被破坏了。
好在柏礼剑被撤职被带走以后,李海桦等几个市纪委青年工作人员被凤如县城关镇派出所放了出来。李海桦几人知道给市纪委丢了脸,工作起来倍加卖力。
也算是他运气好,他从招待所服务员于翠兰嘴里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起火的那天晚上,她看到柏礼剑的秘书庄则明出现在招待所的院子。以时间来推算,是柏礼剑来找徐柏涛二个小时以后的事情。
有了这个消息,市公安局下来的那几个干警直接去抓捕庄则明。然而,庄则明得知柏礼剑被免职以后,就请长假回了老家。
几翻周折,才把这个秘书逮到。可是,他只承认是他纵的火,没有人指使,他是为了报恩,报柏礼剑对他的知恩之报。
原来,这个庄则明是一个大学生村官,后来考上公务员,成了一乡镇干部。
他在乡镇辛辛苦苦地干了几年,每年的评优评级都论不上他,这让他这个书呆子极其苦闷。而且,在乡镇中,外来干部想找个对象是很困难的,仅有的几个女干部早已经是孩子他妈了。集市上虽然有三俩个做生意的女孩子,但除非你想在那里生根落叶,可以考虑。
现实中,外来干部都没有这个打算,都想把家安在城里,这就造成了尴尬的处境,一种上不上、下不下的两难选择。大龄未婚青年,不一定是偏僻农村没钱讨老婆的光棍汉,乡镇干部三十多岁还未结婚的大有人在。
巧的是,柏礼剑有一次去那个乡镇检查工作,认识了他。在几天的相处中,发现庄则明文笔不错,人也老实,就把他调到县里做自己的私人秘书。
自己的身份地位得到翻天覆地的改变,庄则明把柏礼剑当成了恩人,当成了救星,以柏礼剑的是非为是非,一味的服从,丧失了做人的基本准则。
如今,柏礼剑被免了职,被市纪委的带走了,他想以一己之力报恩,不肯说柏礼剑的任何坏话。
为了撬开庄则明的嘴,早一点给柏礼剑定罪,市纪委的工作人员轮翻审讯都不起作用。这个庄则明固执得像一块榆林疙瘩,死咬着牙总是不肯开口。
最后,罗子良不得不亲自出面审讯。
看到比自己还年轻的市纪委书记走进房间,庄则明脸露惊愕之色,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但慢慢地,他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抽烟吗?”罗子良问。
“抽。”庄则明点了点头,随后补充道,“以前不抽,一个人在乡下苦闷,慢慢就学会了。”
“我理解。我以前也在一个叫巴台乡的地方工作过,一到晚上,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找不到人说话,那种记忆,我还记得。”罗子良笑笑。
“罗书记也在乡镇干过?”庄则明有些意外地问。
“干过,大概半年的时间吧。”罗子良说。
“那您有什么后台?升得这么快?”庄则明很直白地问,他知道自己逃脱不了牢狱之灾,什么也不怕了,死猪不怕开水烫嘛。
“呵呵,你有这个思想,本身就不可取。你失去了你的本性,变成势利,变成盲从,没有了进取之心,整天自怨自艾,失去了原则性,功利之心太重,即便今天不出事,以后也一定会犯错。”罗子良下结论道。
“何以见得?”庄则明根本不信。
“我们不得不承认,因为一些制度上的缺陷,各行业中难免会有一些不公平的现象发生,当这种不公平发生在你身上时,你以辩证的目光去看待,还是以愤怒的态度去面对?这就是区别!拿你和柏礼剑两人的关系来说吧,他当初把你调到县纪委,并且做了他的秘书。如果是我,我就会认为,这是组织上信任,这是织织上的培养。可是,你却认为是他个人对你的恩惠,是对你的施舍。工作的目的和方向已经南辕北辙了。”罗子良进一步分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