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个复杂的综合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从这一点来讲，好与坏皆在一线之间，很难界定。犯了错误的人，也不能一棍子打死。现在没发现问题的干部，也不能下结论说他肯定就是好人。”罗子良的话，充满了辩证唯物主义的色彩。
“可是，我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继续做您的秘书恐怕不妥当了。”黄建国还是很清醒的。
“是呀，正所谓理直才能气壮，在社交场合，你的心里难免会有一些负担。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尝试？”罗子良征询地说。
“罗市长请讲，想让我做什么？”黄建国有些好奇。
“我来这里工作以后，发现滨海市的公安干警有这样那样的严重问题，一些领导干部跟社会上的人交往密切，和一些公司老板称兄道弟，说得简单点，就是涉黑，充当保护伞问题突出。小围寨派出所丢枪一事，让我们不得不反思呀。犯罪分子这么猖狂，这跟我们公安干警的包庇和纵容是分不开的。”罗子良神色很疑重。
“我还是不明白罗市长您想让我干什么？”黄建国挠了挠头。
“你看过无间道这部电影吗？”罗子良反问。
“无间道？刘德华和梁朝伟演的那部，看过呀。”黄建国一怔，然后回过神来，“你想让我去卧底？”
“你有没有那个胆量？”罗子良笑笑。
“这个……我从没想过，一时间说不好。”黄建国实话实说。
“当然了，我不需要你立即回答我，可以考虑，这样，我给你三天时间。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背上一个行政记过处分，调到没人认识你的街道办去重新安排工作，然后过着一眼望到头的平淡日子，浑浑噩噩地混到退休；第二，去做卧底，你不是向往灯红酒绿的生活吗？你可以去跟那些社会残渣厮混，好好放纵一阵子。只要做得好，将功抵过，还可以重来。”罗子良说。
“做卧底？怎么做呀？别人会相信我吗？”不管怎么说，黄建国也是个年轻人，心里还是有想法的，不甘心自己的处境，愿意选择精彩刺激的人生。
“这就要看怎么做了。首先，下文把你开除。这份文件虽然盖有市政府的大印，但程序上不会去动，你内部的身份依然还是我的秘书，工资每个月还会按时发到你的银行卡上。从此以后，你不用上班，随便做什么没有人管，当然，前提是不能违法犯罪。”罗子良说。
“程序上不动，不会被怀疑吗？”黄建国疑惑地问。
“肯定不会。我不再另外找秘书，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没几个，他们也都要签定保密协议。你从此以后可以胡吃海喝，另外找份工作也可以，收入都是你自己的。但是，你必须全心全意地为政府工作。如果一段时间以后，你工作毫无进展，或者借机浑水摸鱼，那么，开除你的事情，就变成真的了。”罗子良正色地说。
“做不好要开除呀？”体制内的人对工作还是很看重的，黄建国也不例外。
“当然，高风险才能有高收益嘛，不管是哪个行业，付出和收入是成正比的。你做这件事情，危险性很大，说不定会身败名裂。但如果立了大功，你也就能借此翻身了。”罗子良说。
“行，我考虑一天时间，明天就能答复您。”黄建国说。
“好好想清楚，只有考虑清楚了才能义无反顾，才能不惜一切代价。”罗子良说完就走了。
……
罗子良从黄建国那里出来，并没有回市政府，而是又去找了雷文蓉。
雷文蓉面对着这位年轻的副市长，有些局促不安，不知道她面临的命运将会是什么。
罗子良并没有当面斥责她，而是叹了口气说，“在体制内，女干部的比例就不多，尤其是公安系统就更少了，这都是职业的属性造成的。以我个人的观点看来，女同志嘛，做教师，做财务，做医生护士适合一些。你既然选择了这份职业，就该脚踏实地去做，不能异想天开。在你眼里，也许只有权力、荣誉和好处，但你忘了随之而来的责任、担当与义务。你现在是小围寨派出所主持工作的副所长，如果恢复你的职务，对于丢枪一案，你应该做些什么，怎么把匪徒缉拿归案，你想过吗？”
“我……”雷文蓉茫然不知所措。
“你本来不是做派出所所长的料子，有的工作不是请客吃饭那么简单，你挑不起这份重担，非要赶鸭子上架，害人害己，何苦？”罗子良矢毫不客气地说。
“事情来得太突然，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雷文蓉低声地说。
“哼，你以为是赛场上比武斗技吗？要裁判喊一二三才开始的么？作为保一方平安的负责人，就要有随机应变的能力……哎，好了，我不跟你说这些了。听说呀，这个副所长的职务你是找我的秘书黄建国打的招呼，是谁让你去找他的？”罗子良说到了正事。
“这个……”雷文蓉迟疑着。
“坦白交待吧。黄建国一直在市政府办公厅工作，和你不是一个系统的，他做我的秘书没有多久，你们之前肯定是不熟悉，没有人介绍是不可能的。我现在来找你，就是给你机会，如果你不识时务，等我让彭俊恩出面的话，性质就变了，到时你不说都不行了。”罗子良耐心地劝说。
“是郭总让我去找黄秘书的，说黄秘书有本事，能帮我搞定。”雷文蓉终于开口。
“郭伯明？果然是他！”罗子良皱起了眉头。
“我也知道郭总的背景，本来打算请他帮忙的，但他推荐了黄秘书，所以我……”雷文蓉解释道。
“你先前的判断没有错，以他的本事，帮你搞定这么一个职务轻而易举，但他却不出面，而是让你去找黄秘书，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罗子良说。
“为什么？”雷文蓉下意识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