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证据呀。作案的人比我们还精,专门找那种没有监控的路段作案。来来往往的都是流动人口,没有人愿意出面作证,怕打击报复嘛。现在要加强什么法制建设,不能刑讯逼供,所以为了做实一桩案子,必须要费很多工夫,反反复复的搞。”那名辅警摇了摇头。
“我明白了,你们怕麻烦,所以干脆不管了,是不是这样?”胡元庆问。
“这种小案子,每天接警的都有上百件,人手也不够呀。做一件案子,必须得正式干警牵头搞,调查,核实,审问,录证据,要搞几天才能结案。我们所也就二十多个正式干警,还要分三班,其他人员都不能单独办案,忙不过来呀。”那个辅警扬了扬桌子上的登记表。
“怪不得你不肯给我开报案回执呢,怕接了案子没有结果被领导训斥对吧?是不是还有什么破案率考核,绩效奖金之类的?”胡元庆恍然大悟。
那个辅警默认了胡元庆的说法,没有反驳。
“当街抢劫财物,不是大案,什么是大案?难道要等杀人放火才去管吗?”罗子良问。
“还是那句老话,你们有看法可以自行向上级领导去投诉,我只负责我的工作,其他的管不了。”那个辅警却不愿意再说。
“哼,你那是尸位素餐,不作为,混日子,你以为你自己是工作的保安呢?坐到点了就下班是吧?”罗子良哼了一声。
“还真说对了,我就是一个保安,只不过叫法不同罢了。领导说啥做啥,其他看不惯的地方也得慢慢习惯。至于混日子的事情,谁不在混日子呀?工资比我们高一大截的正式干警都在混日子,何况是这种小兵小虾?”那辅警说。
“你混着日子,你就不怕被开除么?毕竟找一份工作不容易。”胡元庆忍不住说道。
“开除我?凭什么开除我?我哪做得不对了?要是我这样的人都被开除,这个派出所还真没有人了。”那个辅警愤愤地说。
“呵呵,看起来,你的自我感觉还是挺良好的。”罗子良笑了笑。
“还行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那辅警说。
“你每月工资多少?”胡元庆问。
“五六千吧。”辅警说。
“正式干警呢?”胡元庆又问。
“这要看工作时间长短了,大概一万出点吧。”辅警说道。
“靠,这么高,一个大学毕业生都没这工资水平,那还有不同的奖金和福利呢?”胡元庆羡慕地说。
“唉,提起这件事情来就有气。奖金和福利以前有,每个月至少也能拿到一千两千的,够生活费了,但自从消防监督管理局出现窝案以后,市局清查各个单位的‘小金库’,直接规定,所里没有权限发放奖金和福利了,只能拿死工资。正因为如此,大家的工作积极性不是很高。”也许那个辅警一个人待在所里实在无聊,对他们的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什么文凭?读过专门的警校吗?”胡元庆问。
“什么意思?”辅警反问。
“没什么意思,我就想知道,像你这条件,如果进厂打工,一个月能拿多少?”胡元庆说。
“哈哈哈,这能一样么?”那辅警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
“为什么不一样?”胡元庆好奇地问。
“你没听说一句话吗?屁股决定收入。不要拿我们公安人员的工资和大街上扫地的清洁工相比,没有可比性。”那辅警说。
“大街上扫地的工作不重要吗?”胡元庆有些不满。
“重要,都重要!”辅警说。
“既然重要,那以为何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胡元庆问。
“我没说我高人一等,但这是一种制度分配,如果扫地的工资比我们公安人员的高,谁还愿意干公安呀?公安可是一个危险的行业。”那名辅警说。
“大把的人愿意干。”胡元庆说。
“是有大把的人愿意干,可问题是,你能干得上么?”那辅警嘲笑道。
“是呀,这些公门单位,没进去的时候,求爹爹告奶奶的,千万百计地进去以后,就可以装大爷了。嫌工资低了,嫌福利不好了,不想干可以走呀,没有强拦着你们。”胡元庆因为罗子良在身边,说话的口气变得很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呀?好像你们就是市领导似的,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一个打工仔,有什么得嘚的?就算是市领导在这里,我一样这么说。”果然,那辅警有些生气了,脸色变得不友好。
胡元庆幸灾乐祸地看了坐在沙发上的罗子良一眼,还想再说什么,但外面走道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一会儿后,那位杨所长当先走了进来。他看到罗子良居然出现在派出所,怔了怔,急忙立定,敬礼,“罗市长!”
罗市长?刚才侃侃而谈的那名辅警不由得站了起来,像一座泥塑一样,不动了!
“抢劫犯抓到了没有?”罗子良平静地问。
“报告罗市长,都抓到了。”杨开志回答应,然后转身挥挥手,“把人带进来!”
随后,有五个戴上手铐的青年被送进值班室,一字排开站在罗子良和胡元庆的面前。那个受害人郑洁也一同进来了。
“不是只有两个吗?怎么冒出来五个?”胡元庆惊呀地问,他和罗子良看得清楚,好像只有两个。
“哦,他们是一伙的,有放风的,有警戒的。”杨开志看了罗子良一眼,对胡元庆说。
罗子良站了起来,在那五个人面前走了一圈,然后才问道,“是谁动手的,砸人脑袋的那个?”
“是我……”中间那个青年低着头说,
“那个铁块呢?”罗子良又问。
“罗市长,在这里。”杨开志急忙递了过去。
这是一个和扑克牌差不多大的四方铁块,再硬的脑袋,被砸一下指定晕倒,还有可能造成脑震荡,用这样的作案工具,确实歹毒。
罗子良接过来,用手拈一拈份量,眼睛里冒出了冷光,对那个拍人的青年说,“这种拍人的方法我还真是第一次遇到,真是孤漏寡闻了,我当时远远看到的时候,还以为你的手劲大得很呢,都吓了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