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先后来到厨房,方瑞文洗了手,把剩下的菜炒完,端上了桌。
自始至终,陈雪妍都低着头,不敢看方瑞文,就像一个家庭中,犯错的孩子一样,只不过,两人不是父女关系,而是一对交往多年的地下情人。
方瑞文从酒柜里拿了一杯红酒来,用两个高脚杯倒了,把一只递给了沉默不语的陈雪妍,“喝点吧。”
陈雪妍点了点头,她也想借酒壮胆,拿起来就喝了一大半。
“咳、咳、咳……”由于喝得太急,她弯腰不停咳了起来。
“慢点,没有人催你。”方瑞文拍了拍她的背安抚。
“我没事。”陈雪妍抬起头来说。
“你是不是想去揭发我呀?”方瑞文开门见山地问。
“不不不,我没有,我没有要揭发您的意思。”陈雪妍急忙摇头。
“那为什么你不敢看我?为什么心神不宁?”方瑞文盯着她问。
“我……害怕。”陈雪妍说了实话。
“怕什么呀?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人。”方瑞文现在四面楚歌,能安抚的尽量安抚。
“您那么多钱是怎么得来的?”陈雪妍支支吾吾地问。
“呵呵,你怕这个事情呀。当然是别人送的了,我一不借二不抢,这都是别人心甘情愿送的,都是干干净净的钱财。”方瑞文知道了她害怕的根源,暗地里松了口气。
“别人办事的时候,送您点礼物也就算了,可送那么多钱给你,为什么呀?不是你在刁难别人吗?”陈雪妍说。
“你以为我像张敬华一样呢?他那是地痞流氓,强取豪夺,我嘛,就不同了,跟你吧,这就是当官的好处,这些钱,都是做工程的老板给的,我不强要,我不要他们还不高兴呢。”方瑞文笑了笑。
“谁愿意把自己的钱送给别人呀。”陈雪妍嘟嚷着说。
“当然是为了能获得工程项目做了。工程项目嘛,谁做不是做?懂事的老板分我一点,他们少赚一点罢了,我又不是坑害别人得到的。”方瑞文理直气壮地说。
陈雪妍对很多事情也不太懂,觉得说得也对,老板们财大气粗的,分一点也没什么。这么一想,心情也平静了下来。
看到自己的话起了效果,方瑞文高兴,他本来还想采取一些过激的措施来堵住这个小情人的嘴呢,现在能轻松解决是再好不过了。于是,连连劝酒。
几杯酒下肚,陈雪妍不胜酒力,脸上飞上了两朵红云,看起来娇艳欲滴。
看到可人儿近在眼前,方瑞文暂时忘记了烦恼,把陈雪妍拉了起来,“走,咱俩洗个鸳鸯浴吧。”
陈雪妍轻咬着嘴唇,扭扭捏捏随着走了。
在浴室里,方瑞文摸着那具白羊般的身体,不由得喃喃自语,“年轻真好啊……”
本来是赞美的一句话,却让陈雪妍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酒也清醒了许多,她看着方瑞文那个像孕妇一样的大白肚子,和因酒色过度而显得有些浮肿的大肿脸,忽然感到有些恶心,就就头移到浴室外,干呕了起来。
“是不是很难受?”方瑞文一边说着,一边轻抚她那光滑的背脊。
“没事,没事……”陈雪妍忍着眼泪花说。
“那就回到床上躺着吧。”方瑞文体谅地说。
陈雪妍刚开始还有些感动呢,总而言之,有人体贴的感觉就是好。
她的家是在偏僻落后的小山村里,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很少回来,她在爷爷奶奶的抚养下长大,,就随同村里的人到县城一家KTV做服务员。没想到,刚做了两天,就被前来消费的张敬华欺负了。她当时欲哭无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张敬华就骗她,说他很有钱,只要她跟着他,一定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在甜言蜜语之下,她和张敬华来到了阳坡镇。
刚开始的时候,张敬华也确实待她不薄,让她饭店里当收银,工资也给得多。但有一天晚上,张敬华却把她献给了阳坡镇最大的官——方瑞文。
在阳坡镇,张敬华是地痞无赖的头头,而方瑞文是镇政府里的头头,陈雪妍不得不认命,根本就没有第二条路好走。事实上,她除了服侍这两个男人外,确实获得了很多,起码没有人敢欺负和为难她。
但现在,这两个男人相继倒了,她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未来。
看着身旁鼾声如雷的老男人,陈雪妍心里在痛苦地挣扎,最后,她一咬牙,悄悄起床,穿好了衣服,出了房间,来到后院。
她轻轻拭了拭那片新摸的水泥,发现还没有结硬,就到杂物房拿了一把锄头回来,拼命挖了起来……
不久,她把那包埋在地上的钱挖了出来,在房间里找个米袋装了,就跑出了这幢别墅。
因为她害怕方瑞文会醒过来,顾不得什么,只管拼命往前跑。
但现在是深夜,小城里的道路上基本上就没有行人,一个人影在路上不停地跑啊跑的,很久,就被巡逻的警察盯上了。
没多久,一辆电动四轮巡逻车从她身边驶过,车头一转,把她截住……
……
第二天上午,麻山县纪委负责人赵禹兴上班后,就向县委书记张树生汇报了阳坡镇的方瑞文违法乱纪的事情。
张树生听完,就问,“举报方瑞文的人是谁?”
赵禹兴说,“这个人叫张敬华,哦,这个人名头可是不小,也经常被人告状,是阳坡镇的一名小混混。”
张树生的脸马上冷了下来,说道,“一个小混混的话你也相信,太不严肃了吧?”
赵禹兴连忙说,“可是,他拿出了很多证据,还有录音……”
张树生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现在的社会,造假的功能很强大,都让人分不清真假,不能先入为主,乱下结论,不能捕风捉影地去随便审查一个干实事的领导干部。”
赵禹兴怔了怔,只好问,“张书记,那依你看,方瑞文的事情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