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子良伸了个懒腰,模棱两可地笑道:“玉玲不是说我厉害么?这点小事还能难得过我吗?”
欧阳凌菲在一旁也笑:“得了,玉玲,这东西不是你能问的,问多了,他也不会说实话,何必呢?”
叶娜也是感同身受,微笑道:“级别不同,当然没有其同语言了,我们还是吃饭吧,吃到肚子才是实在。”
窦文娟见机打圆场:“对对对,来来来,吃菜,尽说这些枯燥的事情干嘛?”
大家也知道从罗子良这里打听不到什么有营养的信息,只好转移了话题。
家长里短地说了一些话,渐渐地转到了女人方面的话题,到最后,罗子良反而插不上话,只好端茶送水了……
一顿晚餐,足足吃了两个小时,众女子才一齐告别。
送走她们,罗子良坐在沙发一角抽烟沉思。
窦文娟帮小保姆收拾了一下桌椅碗筷,坐到他身边说:“我从不愿意管你们的事情,但今天晚上你请郝彩云来吃饭,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我还是不能理解。”
罗子良笑道:“这有什么不难理解的?我觉得,你是当局者迷,思考的角度不一样。”
窦文娟嗔道:“你是说我在吃你们的醋呗!”
罗子良也不以为忤:“我们都是凡人,有一些小心思很正常,没有才正常呢。”
窦文娟嘴硬地分辩道:“我才没有呢,我不是那样的小肠鸡肚。”
罗子良也不深究,说:“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
窦文娟哼了一声说:“有又怎么样?我就不能问吗?”
罗子良说:“可以呀。我不明白,我就直接跟你说吧,免得你猜来猜去。心结解不开的话,就会钻了牛角尖。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小事情闹出大问题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窦文娟有些不满,“你做报告习惯了,说了一大堆,还没说到正点呢。”
罗子良坐正身子,叹了口气说:“郝彩云是个聪明人,在工作上也付出了很多努力,一朝不慎,弄到了这般田地,也是令人惋惜。”
窦文娟说:“所以,你还是心软了,想帮帮她?”
罗子良说:“是也不是。”
窦文娟说:“别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我没功夫猜。”
罗子良摇了摇手,:“这东西本来就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我在犹豫着怎么向你细述呢。”
窦文娟问:“如何复杂?”
罗子良说:“首先,郝彩云的问题不算大,启用她也只是个时间上的问题,不管我反不反对。再者,关心勉救下属,也是党务工作者的职责嘛。第三,与其让她领着工资混吃等死,让她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物尽其用,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窦文娟说:“铁饭碗嘛,这个我懂。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请她到家里来,这是公事嘛,办公室都能说得清的。”
罗子良说:“朋友一场,劝一劝,也是一个工作价段的了结,可能,以后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算是一个道别吧。”
窦文娟不明白:“道别?”
罗子良说:“党和政府是不会重用一个有前科的人的,以后她的工作会边缘化,也就是说,虽然她的级别还在,但以后在各种会议上,基本上不会看到她了。在城市里,连邻居都很难看到一回,更别说那么大的省级机构工作人员了。”
窦文娟“哦”的一声,表示理解了,然后又问:“那个小孟,听说问题也挺严重,你打算怎么处理?”
罗子良说:“孟恩龙虽然机灵,但不是做纪检工作的料,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我让他到纪委去,有些失策了,也为难他了。”
窦文娟对孟恩龙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就说:“那你想想办法吧,我看吴海霞今天晚上的兴致一直不高,可能真的受了委屈了。”
罗子良点点头:“我考虑考虑吧。”
……
第二天上班,罗子良看了一会报纸,就去了省委组织部。
正在埋头看文件的欧阳牧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罗子良进来,忙扶了扶眼镜,揶揄地说:“哟,罗大书记,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个小办公室来了?”
罗子良却不敢跟这位欧阳部长嘻笑,毕竟是前辈,遂半真半假地说:“关怀一下老同志也是工作嘛。”
欧阳牧作了个坐的手势,点点头自嘲地说:“哎,说得没错,过几天就得去钓鱼去喽。”
虽然心里早就有准备,但罗子良听闻这个消息,还是很感意外:“上级找您谈过话了?”
欧阳牧说:“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年龄这道坎根本就过不过去。”
罗子良点点头,掏出烟来递过去,亲自为欧阳牧点上,这才自己点上一只,仰在沙发就吸了起来。
这种事情,也不知怎么安慰,一时之间,都不说话。
体制内,年龄是个宝,拿欧阳牧来说,副省级,60岁就该退休了。这是一道硬坎,无法迈过去。如果是正省部级,还可以多工作5年。常务副省长白茂兵今年也快60了,如果竞争不上省长,就得退休,这才是他着急上心的地方。
辛苦工作了一辈子,换作是谁都不能免俗,谁不想退休以后自己的级别、福利待遇更高一点?谁不想获得更多的荣誉?
良久,欧阳牧问:“小罗呀,你在这里跟我说实话,你推辞省长的提议,是为了成全白副省长的么?”
罗子良摇了摇头,正色地说:“不是,这是审时度势的结果!”
欧阳牧又问:“这话如何讲?”
对这个老上级老领导,罗子良也不隐瞒:“周正龙书记提议我参选省长,本意是我和他能更好地配合好工作,搭好班子。但我想,这个愿望却很难实现。毕竟我太年轻,这些年一直受到组织的信任,虽然也做了一些事情,但很多老同志也是颇有微词的。如果强行上位,在省级层面来说,很难团结,工作也难于开展。真的到了那一步,于国于民,对我自己,都不是件好事情。我觉得,还是白副省长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