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落幕,光华尽褪,转眼间已历半月。
再睁眼,目光所及,草长莺飞,面上传来一阵瘙痒,顾北屿坐起身,怜爱的摸了摸身旁白兔。
白兔双眼微眯很是享受,毫不见外地跳入顾北屿怀中,蹭了蹭他的胸口。
“你醒了。”
奕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北屿连忙站起身朝奕秋恭敬地行了一礼。
奕秋摆了摆手,“你我之间就不要搞这一套了。”
上下打量一番顾北屿,奕秋心中意动,拍了拍顾北屿的肩膀,“一个月不见,你又壮实了不少!”
顾北屿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老师,怎么样,那凝神草对你有帮助吧。”
奕秋点点头,抬手一挥,满园桃树无风自动,霎时间,园内繁花飞扬,芬芳四溢。
“这神魂草对治疗神魂的效用远超我想象,如今我这神魂之力可以说是更胜以往。”
闻言,顾北屿长松了口气,对他来说老师无碍,前番在凤陨之地所受磨难便是值得的。
回想起凤陨之地的遭遇,顾北屿不由想起黑泽和风眠,神情黯淡。
“也不知道那青凤有没有迁怒风行猿一族”
察觉到顾北屿情绪不对,奕秋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终是没有多说什么,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未经他人之痛,又何谈感同身受,相比于实实在在的经历,再动人心神的宽慰也不过是大言不惭罢了。
怀中灵兔似是感受到顾北屿心底的悲伤,嘴中呜呜两声,张嘴舔了舔顾北屿的手。
顾北屿嘴角勉强勾起一抹笑容,摸了摸灵兔小巧可爱的下巴,“放心吧,我没事。”
“对了老师,我突破炼气八段的时候有个奇怪的现象。”
“哦?”事关顾北屿修炼,奕秋不敢大意,“你先说说有何不同。”
“那日我明明感受到了突破的契机,但无论我吸纳多少灵气气海都不再增长,最后还是在锈狮的指引下自己强行拓宽气海,这才得以突破,是不是所有人都需要经过这一步?”
奕秋闻言一双剑眉紧紧皱起,亦是百思不得其解,“这种情况我也从未曾听闻,你突破后可有感受到不适之状?”
顾北屿摇了摇头,“并无不妥,只是强行拓宽气海的时候全身上下难受得紧,突破之后便恢复正常与寻常无异。”
“这样啊……”弈秋抚了抚胡须,“你且把手伸出来,我观察一下你的气海。”
顾北屿依言将手伸到弈秋面前,弈秋伸出三指搭在顾北屿手腕处,神识透过无始镯,以顾北屿神魂为桥探入他的气海当中。
良久,弈秋神识归位,一脸惊诧,顾北屿气海的容量大得超乎他的想象,虽只有练气八段,气海范围却是几近搬山!
“老师,怎么样了?可有什么不对?”
弈秋摇了摇头道:“并无不妥,只不过你的气海比常人要大上许多,具体缘由我也不知,按理说即使是走极境一途也不该如此。”
“气海大于别人有什么不好吗?”顾北屿有些疑惑的问道。
“也不能说不好,只不过你的气海范围是你强行开拓出来的,现在尚且如此,那以后呢?难不成你以后修行都只能依靠自己强行开拓气海?”
顾北屿顿时无言,强行开拓气海的感受他可太熟悉了,简直算得上削皮削骨!
弈秋愁眉不展,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修行方式,是好是坏他不敢确认,“你先走吧,等你出去后记得把你师父传你的那本极灵功送入无始镯中,我会帮你搞清楚的。”
“那我以后的修炼呢?”
“照常就好,若是气海还是无法自行增长的话,你就按你的方式来,既然这么久以来你身体依旧无碍,想必对你并无坏处,只不过修炼起来难了点罢了。”
顾北屿认同的点了点头,“老师,那我就先走了。”
弈秋大手一挥,顾北屿神魂瞬间飘离无始镯回到体内。
顾北屿缓缓睁开双眼,房内空无一人,长时间未曾动弹使得顾北屿四肢微微发僵,浑身无力。
躺在床上缓了一会顾北屿坐起身来,一番梳洗过后重新换上一身白衣,推门踏出小院,深吸一口气,心旷神怡。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顾北屿难得清闲,将七峰里里外外逛了个遍,不见一人。
突然,一名七峰弟子神色匆忙地赶来。
顾北屿连忙拉住那名弟子,“这位师兄,其他人都去哪了?七峰怎么一个人都看不见?”
那弟子脚下一顿,看清来人后,面露苦笑,“是你啊,你前段时间重伤不醒自然不知,最近可不太平,魔族活动越来越频繁,首峰人手不够,不止我们七峰,二峰弟子也都尽数出动了。”
“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我也只是听令行事,我马上就要出发了,你既然恢复了也赶紧去找一趟掌门吧!”
说罢,那弟子长叹一口气,匆匆离去。
顾北屿一阵恍惚,魔族的凶残他最有体会,眼下魔族大肆活动,玄青天又有多少人要惨遭劫难
思及此处,顾北屿心中一凛,“这一趟也许能找到那个魔头的踪迹。”
天玄宗议事殿,殿门虚掩,透过门缝依稀可见姜嬴身影。
“弟子顾北屿求见掌门。”顾北屿朝着殿内躬身行了一礼。
“进来吧。”
顾北屿踏入议事殿,只见姜嬴正站在殿中央,目光凝重地审视着一张地图,上面标记着一些特殊的符号和路线。
“何事?”姜嬴转过身来,神色中带着一丝疲惫。
“掌门,弟子也是七峰之人,我也想尽一份力。”
姜嬴深深地看了一眼顾北屿,他的体质过于特殊,若是暴露便是无尽的麻烦,显然顾北屿还没有应对的能力,若是可以,姜嬴实在不想让他过早接触魔族之人,毕竟那些东西对于混沌青莲体实在是太过敏感。
见姜嬴面露为难,顾北屿心中隐隐猜中姜嬴心中所想,当即保证道:“掌门,请你放心,我一定会隐藏好自己的体质。”
姜嬴苦笑一声,“你这小子心思倒是通透,既然你也知其中利害,那便不该来问我。”
“掌门,弟子还是那句话,对我来说有些东西,比利害更重要。”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姜嬴叹息一声,“罢了罢了,既然你有心,我也不拦着你,你自己去找姜止吧,叫上二峰那位,三人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顾北屿大喜,拱手谢道:“多谢掌门成全。”
说罢,转身就走。
“等等。”姜嬴叫住顾北屿,“记住你的承诺,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在人前显露你的体质。”
“弟子谨记。”
首峰山门前,姜止嘴中衔着一根草,满脸郁闷地坐在地上。
顾北屿放轻脚步,走到姜止身后,大喊一声,“干啥呢你!”
姜止顿时被吓了一跳,噌的一下跳起撞在顾北屿鼻子上。
“啊!”两人皆是惨叫一声。
“哪个王八蛋!好端端的从人背后来!”姜止双手抱着脑袋咋呼道。
顾北屿疼的泪涕横流,捂着鼻子反驳道:“你还好意思说,人都走到你身后了还什么都没察觉到,这要放到外面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姜止一看来人是顾北屿,也顾不上生气,一脸惊喜地问道:“老顾!?你恢复了!”
顾北屿擤了擤鼻子,没好气道:“没恢复掌门会让我来找你吗?”
姜止听出顾北屿话中深意,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我师父那个老顽固同意你跟我一起去了?”
顾北屿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还以为真要让我跟那个死面瘫去呢!”
顾北屿瞥了一眼满脸激动的姜止,淡淡道:“掌门还说了,我俩必须带上洛尘一起去。”
姜止顿时熄火,嘴角撇了撇,“有我俩就够了,还带上那家伙干嘛。”
顾北屿玩味地看了姜止一眼,调笑道:“你不会被他打出什么阴影来了吧?就这么不想跟他呆在一起。”
“谁说的!要不是乌龟似的缩在地下,我俩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一听顾北屿说自己不如洛尘,姜止顿时炸毛。
“那就叫上他一起!掌门如此安排自有他的深意,你先跟我说说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姜止闻言神情一黯,宛若斗败的攻击。
顾北屿眉头微蹙,追问道:“到底是什么,你快说啊。”
姜止叹了口气,嘴中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抓回人族叛徒,方旬。”
短短八字宛若晴天霹雳,震得顾北屿愣在当场。
“怎,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师父只是跟我说,方师兄他已经入魔,连杀十绝门和赤霞宗数位弟子,现在整个玄青天都在追杀他。”
顾北屿仍是不敢相信,虽说自己算不上多了解方旬,但仅从那日一战来看,方旬绝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老顾,你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方师兄他绝不是那样的人啊!”
顾北屿捏了捏眉心,长叹一口气,“是不是误会现在我还不敢确认,只能等找到方师兄再说了,若是他真的入魔,你我也得做好准备!”
姜止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多说什么。
顾北屿拍了拍姜止肩膀,“走吧,先去找洛尘,我们得抓紧时间了,若是方师兄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姜止点了点头,顾北屿说的没错,眼下先找到方旬才是最要紧的事。
两人正欲出发前往二峰,洛尘从地底跃出,面无表情道:“不用去了,我在。”
“靠!死面瘫!?你什么时候来的!”姜止被突然出现的洛尘吓了一跳,惊呼出声。
洛尘看了一眼姜止,也不说话,双手垂在腰间刀旁。
“行了行了,别一惊一乍的了,既然他在不是更好,我们出发吧!”顾北屿担心姜止又闹起来,连忙出言打断。
“嘁!”姜止朝洛尘不屑的瞥了一眼,“刚才我们说的你都听见了吧?”
洛尘点头。
“那到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我会杀了他。”
“你!”姜止也是被他气笑了,满脸怒气地看着洛尘,“你敢!他可是我们天玄宗的人!”
“入魔者,格杀勿论。”洛尘语气平淡,仿若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
“行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等找到方师兄再说吧!”顾北屿少见的动起真火,说实话他也被洛尘气到了,虽说对洛尘的性格早有心理准备,但洛尘分明已经听到先前商议还要如此说话,实在太过伤人。
“洛尘,你给我记住,若是传言属实我不会拦你,但在事实确认之前你敢动手的话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顾北屿偏头看着洛尘,脸上没什么表情。
洛尘看了顾北屿一眼,眼神中一片冰冷,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姜止张口欲骂却被顾北屿抬手拦住。
“别管他了,他不会走远的,我们出发吧。”
姜止点了点头,开口问道:“老顾,整个玄青天这么大,咱们往哪头开始找?”
“眼下要想找到方师兄需得从源头找起。”顾北屿低头思索片刻,抿了抿嘴,慕然抬首,“既然是十绝门控告方师兄,那我俩就先去十绝门!”
十绝门地处东昭,距此数千里路,而且坐落于死犀林,那地方终年透着一股阴邪之气
“啊?真要去那鬼地方啊?”十绝门地处东昭,距此数万里路,而且坐落于死犀林,那地方终年透着一股阴邪之气,若是可以,他是当真不想去那阴森森的地方。
顾北屿转头瞥了一眼姜止,打趣道:“你不是想来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区区一个死犀林你就怕了?”
姜止神色一滞,嘴硬道:“谁,谁怕了?区区死犀林有什么好怕的,我不过是担心在那鬼地方呆久了有损寿元!”
“你是不知道,传闻十绝林弟子个个短命,面白如纸,看着就瘆人!”
顾北屿两手一摊,抬腿就往前走,唇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你要害怕我就一个人去了,想必洛尘必然是会跟着我的。”
“谁说我怕了,我根本就不怕!去就去,那死面瘫去得我也去得!小爷我一身正气,什么魑魅魍魉见了我都得绕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