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顾北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发现洛尘不在,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
那红发女子咯咯一笑,身前两座山峰跟着上下抖了抖,看得顾北屿大吞了口口水。
“小弟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是个装糊涂的高手。”
“这位姑娘说笑了,我不过出来透透气,奈何人生地不熟的,不想走岔了路。”
“是吗?”
红发女子表情一冷,质问道:“难不成我十绝门那些弟子都是自己找豆腐撞死的吗!”
顾北屿心中咯噔一声,暗道大事不妙。
不会吧,这么快就发现了?
“姑娘说的什么我听不懂,什么弟子。”
红发女子冷笑一声道:“你不懂没关系,别人只需要知道那些人都是你杀的就行。”
顾北屿面色一冷,锈狮跃然手中。
“姑娘真是好手段,想必我方师兄也是像我这般,背了黑锅吧?”
“你真当我傻?你是你,方旬是方旬,两者并无关联。”
嘴还挺严。
顾北屿不屑地瘪了瘪嘴,抬手打了个响指。
树林内刮来一阵狂风,夹着尘土吹向树林外,顾北屿紧随其后,一剑斩向红发女子。
红发女子轻蔑一笑,随意抬手伸出两根手指生生架住迎面斩来的锈狮。
“小弟弟,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免得受那皮肉之苦。”
话落,红发女子体内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一掌拍在顾北屿胸口,打得他倒飞而出。
填海修士?
顾北屿脸色一沉,先前红发女子掩盖了自己的气息,导致他一直以为她与自己一样都是炼气境。
硬拼估计不是对手,只能想办法跑了
顾北屿如此想着,手中的剑紧了紧。
“小弟弟,姐姐劝你一句,别乱动。”红衣女子撩了撩披肩红发,笑盈盈地说道。
顾北屿眉头一皱,抬脚踏出一步。
这一步踏出,顾北屿神色一滞,全身上下好似被火点燃,双眼逐渐变得迷离起来。
该死!这么短时间的接触也能中招!
察觉到身体情况不对,顾北屿暗骂一句,拔腿就跑。
红发女子见顾北屿想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
跑出一段距离,顾北屿只觉自己的神智越来越模糊,一股原始的冲动从丹田处涌出,呼吸越来越粗重。
好死不死,身后紧紧跟着的红衣女子,嘴中还不断吐着污言秽语冲击着顾北屿摇摇欲坠的防线。
眼看自己就要彻底沦陷,顾北屿咬破舌尖,剧痛让他的大脑短暂清醒。
顾北屿抓住机会连忙向奕秋传音道:“老师,快想想办法啊!你宝贝徒弟要栽了!”
奕秋却是一点不急,在无始镯中悠哉游哉地泡起茶来,漫不经心地回道:“不急,不急,一切都在为师掌握之中。”
顾北屿想骂娘,他怀疑奕秋是在公报私仇,但就是没有证据。
仔细一想,好像每次遇到麻烦,他都非得等到自己山穷水尽时才出手。对此顾北屿很不理解。
每次都玩得这么极限,你就不怕哪天给我玩脱了?
顾北屿大脑越来越沉重,全身上下烫得厉害,好似置身火炉之中。
干!不管了!
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煎熬,顾北屿一咬牙,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专心抵御起体内肆虐的欲火。
红衣女子见顾北屿坐下,缓缓走到俯下身子,将两座山包明晃晃地摆在他眼前。
顾北屿见了那雪白山包,顿时气血上涌,鼻间一热,慌忙闭上双眼。
红衣女子咯咯一笑,伸手抓住顾北屿把柄,打趣道:“小弟弟,你这是怎么了?姐姐这点手段不是奈何不了你吗?”
(???)!!
把柄被抓,顾北屿猛地睁开双眼,噌地从地上站起,连连后退,惊疑地看着红衣女子。
“你你你……”
红衣女子得寸进尺,一把揽过顾北屿脑袋塞入山包,若无其事地问道:“怎么了?不喜欢吗?”
脑袋被塞入山包,一时间芳香满园,顾北屿大脑嗡地一声失去意识,双手无意识地揽上红衣女子纤腰。
眼看二人就要行那周公之好,无始镯中突然探出一只虚手一掌拍在红衣女子后背。
紧接着一股凉意灌遍顾北屿全身,让他的大脑瞬间清醒,又是一掌打在红衣女子胸前。
红衣女子毫无防备之下腹背受击,哇地吐出一口鲜血,目光惊异地看着顾北屿。
“怎么可能?你为何能醒过来?”
“都说了你这点手段奈何不了我。”
顾北屿右手背在身后,手掌虚握两下。
嗯,很软。
不等顾北屿细细回味,奕秋突然传音道:“北屿,当心了,她是魔族人。”
刚才那一掌,奕秋在红衣女子身上感受到浓郁的魔族气息。
闻言,顾北屿面色一沉,冰冷的杀意弥漫而出。
“你是魔族人。”
红衣女子伸手抹去嘴角鲜血,眼神戏谑:“是又如何。”
“该杀!”
顾北屿眼神森然,清亮的嗓音中夹着难以遏制的怒气,抄起锈狮就斩向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侧身避过,手腕一翻,一把小刀脱手而出,化作一道流光,直射顾北屿脑门。飞刀是虚,后掌却实,这一掌使上了十成力,存心要一掌将他打得脑浆迸裂。
顾北屿闪身斜走,避过飞刀,顺手抬剑挡在身前,格的一响,红衣女子这掌拍在锈狮身上,登时打得顾北屿连退数步,虎口微微发麻。
红衣女子随即一脚踢开锈狮,腰身一扭,凌空而起,一脚正中顾北屿腰间,踢飞数十米,砸在地上。
顾北屿见她实力惊人,不禁咂舌。
到底是境界差距过大,若不是刚才与老师偷袭得手让她受了伤,这一脚至少得要半条命。
顾北屿提上一口气,催动风不留行,青光一闪,锈狮剑倏地刺出,指向红衣女子左肩。
红衣女子转身躲过,顾北屿不等剑招用老,腕抖剑斜,剑锋已削向红衣女子右颈。
那红衣女子向前一踏,欺至身前,左臂一甩正中手腕,再前踏一步,抬起右肘顶在顾北屿胸前,咚的一声响,顾北屿倒飞而出。
红衣女子见顾北屿不堪一击,出言嘲讽:“小弟弟,你这点手段可奈何不了姐姐哦。”
顾北屿偏头嘬了口血沫,心中暗骂。
这娘们一看就是小心眼,这么记仇。
缓过劲来,顾北屿不敢上前,高举锈狮剑连斩数道剑气。
红衣女子妩媚一笑,打趣道:“这是近斗不行改远斗了?”
随即纤手一抬,用力一握,数道剑气瞬间崩碎。
顾北屿眼皮狂跳,心中骂娘不止。
这倒霉娘们什么来头?身为一个魔族,境界高也就罢了,怎么连拳脚也如此了得?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正想着,那红衣女子却是对顾北屿失去兴趣,无趣地打了个哈欠。
“小弟弟,玩也玩够了吧,接下来姐姐可要动真格的了。”
说着,一掌打在地上,数道猩红色血手突然在顾北屿身旁冒出。
血手打来,顾北屿大惊,出剑格挡,挡下身前一掌,身后血手却是一拳砸中,这一下直接打得他眼冒金星。
受了一拳,顾北屿顾不上体内翻江倒海,强行稳住身形,握着将断剑插入地底。
狂风四起,汇成龙卷,将顾北屿护在风眼。
血手不断撞击在风卷上,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声响,顾北屿在风眼中紧咬牙关,拼命维持着这最后的防线。
脑中不断思索着对策。
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洛尘,但很快又直接否定了,他要出手的话早就出手了,不会等到现在。
这女人心高气傲,明明可以靠着境界压制直接将我翻手镇压,却还是跟我较量拳脚,要想胜她只能从拳脚上突破!
可当时修炼极境的时候只顾着打熬体魄神魂,从未修习过什么拳脚
眼看就要陷入死胡同,顾北屿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段多出来的记忆中好像有着一套拳法!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眼看着风势越来越小就要被消磨殆尽,顾北屿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一咬牙从地上拔出锈狮剑,举剑横挥,龙卷俯首前冲。
顾北屿紧跟风后,将锈狮收入剑鞘。
红衣女子见龙卷袭来,不敢大意,召回血手挡在身前,又是一阵沉闷的声响,龙卷在血手的阻挡下逐渐消散。
顾北屿藏拳风后,掸手打出,直冲面门。
红衣女子交臂挡开,单脚撑地,旋转半身一脚踢来。
顾北屿循着脑中记忆,屈膝按掌,扣住红衣女子踢来的一脚,沉肩一撞。
红衣女子被这记铁山靠撞得重心不稳,眼看就要倒地,顾北屿两手不松,生出一股蛮力,拖着脚将她扛过肩膀重重砸出。
这一砸用出十二分力道,誓要将她砸得头破血流。
那红衣女子到底不是常人,眼看就要砸到地上,腰身与半空中一扭,双手撑地,直窜而起,翻了个跟斗站稳身形。
再看顾北屿,眼中已收起轻视。
“你这是什么功夫?”
“想知道啊,不告诉你!”
顾北屿见拳法有用,心中又生起希望,挑衅道:“反正是你奈何不了的手段。”
红衣女子面色一冷,皮笑肉不笑道:“大言不惭,我倒要看看你的拳头有没有你嘴那么硬!”
说罢,欺身上前,一拳打出,顾北屿斜身躲过,云手一粘,往前踏出一步,故技重施。
红衣女子早有准备,横腿一扫,将顾北屿扫翻在地,抬脚就踩。
顾北屿连忙滚身躲过,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冲上前与红衣女子纠缠起来。
红衣女子拳脚刚猛有力,顾北屿却是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又过百招,红衣女子与顾北屿对了一掌拉开身为,奇道:“你既有这拳脚功夫,何苦用剑。”
顾北屿也不恋战单手负于身后,笑道:“用剑是我的本事,用拳却是我的爱好,你管我怎么用。”
红衣女子怒道:“小东西,你在看不起谁?”
顾北屿摆开架势,喝道:“谁答应就是谁!”
红衣女子不再说话,催动掌力,不再保留,闪身袭到顾北屿身前,一掌打出。
见顾北屿又想粘手泄力,红衣女子冷笑一声,身形一顿,顺着顾北屿粘手力道而动,忽地转身一肘砸出。
顾北屿大惊,连忙抬手格挡。
脑后一肘被挡,红衣女子屈膝上提,正中顾北屿小腹,趁着他吃痛,又是一击后踢将他踢出十余步远。
红衣女子语气不屑道:“先前是我高看你了,你还是用剑的好,从头到尾只知以为借力打力,毫无刚劲,这样的小伎俩也想打过我?看来教你拳法的师父也是个懦弱无能之辈!”
顾北屿被她说得一阵惭愧。
看来自己这临时抱佛脚的三脚猫功夫在真正高手面前一下就露了怯。
虽不知道这拳法是谁人所创,但总不能因为自己而辱没了这拳法的威风。
想到这里,顾北屿抬脚往前踏出一步,义正言辞道:“你骂我可以,但创造这拳法的人可不是你能随意诟病的,我到不过你,只不过我学艺不精罢了!”
闻言,红衣女子顿时笑得人仰马翻,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
“就这种东西也敢戏称拳法?三岁小孩打架用的手段罢了。”
顾北屿紧了紧拳头,心中恼火却又无可奈何。
若是我能够领悟拳中真意,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突然,顾北屿脑海中闪过一抹灵光,一种熟悉的感觉涌遍全身。
糟了!早不来晚不来为何偏偏这个时候
思绪中断,眼中画面不断闪烁,最终定格在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身上。
那老者一身灰色道袍,立于悬崖之上,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左脚开立,双臂齐举。
这是太极拳的起手式!这位老者是谁?
顾北屿心中惊讶,提起精神仔细观察着老者的一举一动。
画面中,老者身前景象变幻极快,转瞬间便是沧海桑田,海枯石烂,从一片荒芜到人烟栖居,从平矮草屋到兰亭楼阁。
老者打完整套太极拳,画面随之定格,停留在一片四方高楼之下。
这种楼顾北屿从未见过,饶是北幽皇宫都没有这种高度。
突然,画面中的老者侧过身,缓缓开口。
“清霜满地形太极,皓月当空映乾坤。
太极者:
【虚领顶劲,气沉丹田;沉肩坠肘,含胸拔背;】
【松腰垂臀,裹裆含腚;屈膝圆挡,活膝扣足;】
【掤捋挤按,采挒肘靠;前进后退,左顾右盼;】
【中定立身,阴阳和谐;以意导气,以气运身;】
【静如山岳,动若江河!】
尔等切记”
话落,老者的身影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群垂髫小儿正照着老者所说笨手笨脚地练习起来。
顾北屿心中一动,缓缓走向人群,身上地一切逐渐缩小,走到小儿身旁,已变得与他们一般无二。
“虚领顶劲,气沉丹田”
顾北屿呢喃两句,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脑海中不断回想老者当时的动作,开始练了起来。
与此同时,十绝门小树林外,红衣女子看着站在顾北屿身前的男子,眉眼低垂,不知在想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