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交流？”
褚亦俯瞰着撼地甲，试探着问道。
这是褚亦第一次遇到妖兽，而且这家伙实力也不强，褚亦当然不急着杀它。
撼地甲颤抖的身体微微一顿，脑袋微微抬起，小眼睛偷偷打量着褚亦。
迟疑片刻，撼地甲蜷缩的身体略微张开，脑袋对着褚亦连连点动。
“哟，居然能听懂。”褚亦饶有趣味地看着这小家伙。
看着小家伙在冰盒里瑟瑟发抖的模样，褚亦略一犹豫，慢慢说道：
“我把冰盒撤掉，但你不准跑，你如果跑了，我就杀了你。”
一边说着，褚亦还一边用手比划着，生怕它听不懂。
撼地甲脑袋一歪，用了好一会儿才理解了褚亦的意思，旋即又是脑袋连点。
褚亦心神一动，坚固的冰盒瞬间融化成一滩清水，渗入土壤之下。
撼地甲落在松软的土壤上，但却没有挖地的迹象，只是仰着脑袋静静地看着眼前实力强大的人类。
褚亦轻舒一口气，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盘膝坐在地上，思考着该如何处置这个小家伙。
杀了吧，还要把尸体带到南蜀市去，麻烦的一批。
不杀吧，放在野外也是个麻烦。
似乎感觉眼前的人类并无恶意，撼地甲半蜷缩的身体彻底舒张开来，歪着脑袋看着褚亦。
‘别……别杀我……’
一道如婴儿般的稚嫩童音突然在褚亦脑海中断断续续地响起。
褚亦一愣，看着撼地甲的眼睛不由瞪大。
“你会说话？！”褚亦震惊道。
‘会……会……一点……’
声音依旧断断续续，仿佛刚学会说话一般。
李东锡不在，褚亦也不知道妖兽能跟人类进行意念交流这事正不正常。
但总归是个好事。
沉吟片刻，褚亦问道：“你几岁了？”
‘几……岁……？’
童声中满是疑惑，似乎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出生多久了？”褚亦换了种问法。
‘不……知道……’童声迷茫地说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天气……还……很热。’
天气还很热？
听它那说法，应该还没经历过四季。
那就是今年夏天刚出生的？
嚯，半年时间到知境，也不知道在妖兽界算不算天才。
但反正是比褚亦强。
“那……你父母呢？”
褚亦感到有些奇怪，既然刚出生，应该是由父母带在身边才对。
‘不知……道。’那童声中带着明显的失落，‘没……见过……’
褚亦眉头轻蹙，又继续问道：
“你杀过人吗？”
‘没……没有……’撼地甲答道，‘我……一直在……山里睡觉，没怎么见过……人类。’
那声音似乎逐渐适应了这种交流方式，开始变得流畅起来。
‘刚刚那个人类……坏蛋，我睡的好好的，他一见面……就要杀我。’
撼地甲的语气中有些委屈，也有些愤怒。
褚亦摸着下巴，感觉它说的应该是真话。
如果这都能是表演，那即便是人类的老狐狸来了，都要甘拜下风。
照这么说，那这小家伙可真够可怜的，才刚出生半年，就被贪婪的人类找上门来，想要拿它换钱。
兽好，人坏。
褚亦暗叹一声，这下可真是杀不了了。
“小家伙。”褚亦说道，“我们做个交易吧？”
‘交易？’撼地甲歪着脑袋，也不知道明不明白什么是交易。
“我不杀你。”褚亦自顾自说道，“作为交换，你在这附近山里睡觉，顺便帮我保护两个人类的安全。”
‘保护人类……？’撼地甲的声音中有些迟疑。
人类这个物种可是刚给它小小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不过眼前的这个人类似乎并不坏。
“对。”褚亦点了点头，“他们只是普通人类，对你没有威胁。而且你也不需要出现在他们面前，只需要在发现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保护他们一下就好。”
撼地甲的眼中露出思考之色。
顿了顿，褚亦继续说道：“当然，如果那危险连你也对付不了，那你就不用管了。总之，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保护他们即可。”
‘就这样吗？’撼地甲说道，‘只要保护两个人类，你就不杀我吗？’
“是的。”褚亦认真点头。
‘好的。’撼地甲也跟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褚亦松了一口气，感觉这已经算是个不错的结果了。
毕竟他本来就不打算杀这只小家伙了，这样还能白嫖个劳动力，来保护爷爷奶奶。
“为了展现诚意……”褚亦伸出手来，“把你的前爪伸给我。”
撼地甲目露迟疑，但还是小步上前，把两只血肉模糊的前爪放在了褚亦手上。
褚亦这才能仔细打量小家伙的伤势。
看上去像是被炸药炸伤的。
红色的血液干涸在皮肤表面，如同一对透明的红手套。
褚亦轻轻握住那对可怜的前爪，手中绿意闪动。
鲜嫩的肉芽缓缓蠕动。
结痂、脱落。
整个伤口愈合的过程似乎被放快了数百倍一般，让那惨不忍睹的伤势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几分钟之后，土黄色取代暗红色，前爪已恢复原状。
撼地甲眼神震撼，翻来覆去看着自己的前爪，反复确认着这是不是真的。
‘谢谢！’
撼地甲惊喜中带着感激的童音在褚亦脑海中响起。
褚亦笑了笑，站起身来。
希望这能多少减轻一些这小家伙对人类的敌意吧。
褚亦抱起撼地甲，塞到羽绒服里面：“走吧，我带你去认认你要保护的那两个人。”
撼地甲没有抵抗，配合地在羽绒服里伸展着身体，让羽绒服均匀的鼓起，不那么显眼。
褚亦辨认了下方向，不疾不徐地朝村子走去。
在抵达村头之时，褚亦眼中青芒一闪，身体腾空而起。
浮在自家斜上空，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挤在外房门口脸色紧张的一家三口。
显然刚才接连的地震让他们吓得不轻。
“那两个老人，就是你需要保护的人了。”褚亦指着两个老人，低头问道，“能看到吗？”
撼地甲从褚亦羽绒服的领口处探出头来，看向褚亦所指的方向。
‘屋里还有一个男人吧。’撼地甲好奇问道，‘那个人需要保护吗？’
与普通穿山甲退化的视力不同，撼地甲似乎有着不错的视力。
“那个人啊……”褚亦看着褚强，眼神有些复杂，“他……不需要保护。”
‘哦。’撼地甲点了点头，‘我记住这两个人了。’
“好。”
褚亦身形一晃，朝西斜掠而去。
村子的角落，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呆呆地看着天上，喃喃道：
“妈妈，我看到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