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我倒是可以，但那个分魂还是不必了吧。”
申川苦笑道：“一个女鬼莫名其妙喜欢上我，想起来怪渗人的。”
明月掩嘴一笑。
申川来回踱步，欲言又止。
明月好奇问道：“公子还有顾虑？”
申川道：“你要是被人发现，我可保不住你。”
明月笑道：“这倒无妨，公子只要取出书架后的那块石头，明月寄居在其中，必不会被人发现。”
申川将书一本本拿了下来，依言找到了那个厚实的枣木盒子，打开之后，就看到一块幽蓝色琥珀。
在琥珀之中，封着一只萤火虫。
萤火虫保持着一个展翅的形态，只是它已经永远无法飞翔。
明月走到琥珀旁边，刹那间，琥珀闪过一道月白色的暖光。
明月被吸入其中。
藏书楼变得空荡荡，仿佛从未有那么一个人。
只留下一句话，还在回响。
“其实分魂，也是妾身的一部分。如果没有分出去的话，说不定，也许会变成妾身本人的一段思绪。”
申川有些无奈：“怎么都用这种令人误会的说法呢？”
“我既然接下来了，就会尽力去做，何必多此一举呢？”
“想不通啊，实在想不通。”
琥珀闪了一闪，像是在回应申川。
申川已懒得废话，将琥珀放进锦囊里，和‘君子豹变’、‘黑木令牌’放在一起。
遇到明月的过程，充满了既视感。
月下相见、寄居石头，好似他假借‘勾陈星君’的名号，忽悠林洛水。
不过以申川的判断力，可不会上当。
“喜欢我的分魂，骗鬼呢？”
“别以为你长的好看，就能为所欲为。”
“反正我只会提供有限帮助，想骗我，也骗不倒我！”
申川顺手将星石扔了进去，收紧了锦囊。
稍微动一下，就听见咣咣的响声。
申川将锦囊扔到箱子里，和衣而睡。
他既已将其星石收起，自然看不见星石一次接一次发亮。
也自然不会知道，在遥远的卫国，有一个颈上挂着盒子的女子，走出谷雨道场，开始在卫国踢馆。
仅仅一夜，就连胜一十三场。
更令人理解不了的是，那个女子每赢一场比试，都会情不自禁的咂舌。
道馆的入室弟子，听到咂舌声，都以为她赢得太过轻松，所以出声嘲讽。
为了维护道馆的尊严，入室弟子一个接一个挑战她，却只能换来一声又一声的咂舌。
在道馆入室弟子统统败在她手下，再无人敢上前一步时，那女子终于带着盒子走出道馆。
如果有人跟在她的身后，就会听到她在碎碎念：
“怎么一场都输不了呢？”
“星君教诲，要在失败中找到快乐。”
“可他们败不了我，那我的快乐该往哪里找呢？”
……
第二天，申川如往常一样起床。
刚站起身，就看到燕清歌穿戴整齐，站在楼梯旁边等他。
“师兄，颜姐姐告诉我，在沧澜国有一个地方，对我的修行特别有帮助。”
“我打算离开一段时间。”
只相处了数日，谈不上太深的感情。
燕清歌在时候，恨不得他能早点离去。
可燕清歌真要离去了，申川反倒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申川道：“我本以为我要和你道别，没想到你竟走到我的前面。”
燕清歌听到之后，却没有惊讶，显然早已从白霜那里，知道了申川要去瞻台圣地。
燕清歌一笑，就露出了两颗小虎牙：“师兄，等我修行有成，会去瞻台圣地找你的。”
她举起自己的小拳头，“如果瞻台圣地有谁敢欺负你，师兄你就记下他的名字，到时候清歌会打得他们找不到北。”
申川用力揉了揉她的头，“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燕清歌做事太过鲁莽，申川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反复叮嘱道：
“你要时刻记住，你不是气运之子，没有天道眷顾。”
“命只有一条，关键时刻，不要孤身犯险，不要越级挑战。”
“事情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就不要去做。”
燕清歌没有顶嘴，一句句应着。
寄居在书中的颜青轩，见证了这一切，不由感叹道：“清歌的气运都已经到了这个层次，在申兄的眼里，竟然还不是气运之子？”
燕清歌默默回答道：“这是师兄怕我骄傲，所以要反复提点我。”
颜青轩轻声道：“确实如此，这也是申兄不愿意告诉你气运层次的原因！”
“万一知道了自己的气运层次，很可能因此肆意妄为。到最后，哪怕是天道眷顾，也保不住他。”
燕清歌眯起了眼睛，心说：“这就是气运越高，气运越低。”
申川将燕清歌送到楼下。
临走之前，燕清歌犹豫半响，嘴唇嗫嚅，欲言又止，到底没有说出自己的女儿身。
她背着包裹，下定决心：
“我一定会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振兴古宗的责任，不能全压到师兄身上！”
燕清歌走远之后，白霜从楼上跳下来。
“走了？”
申川问道：“霜儿姐为什么不送送她？”
“我以为霜儿姐让小燕子拜入古宗，是打算亲自教导她，结果却全不见你的影子。”
白霜苦笑道：“我本来也是这个打算，但自从我见过颜青轩之后，就打消了这个主意。”
申川好奇道：“看来那颜青轩倒还真有本事，要不然霜儿姐也不会让她做小燕子的老师。”
他用细微的声音，小声说道：“难道这颜青轩，真是一个强者的残魂，随身的老爷爷，不，她应该是老奶奶！”
白霜似是听到了申川的话，噗哧一笑：“这些话，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老爷爷、老奶奶的，在修行者中可不是什么好词。”
“这些话，你到了瞻台圣地，可不准说。”
“有很多女性的修行者，最为忌讳的就是别人拿自己的年龄开涮，闹不好要惹出大祸。”
申川笑着下了保证，“明白了，霜儿姐。”
“不过，毕竟像霜儿姐这样不到二十就达到化龙境的妖孽天才，可找不出来几个。”
白霜轻轻拧了一下申川的耳朵，没舍得用力，小声教训道：“妖孽这两个字，也不准说。”
申川笑道：“知道了，霜儿姐。”
……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申川稍稍收拾了一下东西，打成了一个包裹。
他只是带了一些随身的衣物，以及三块石头、一个木牌，还有那本《破天魔诀》。
古宗已经没有值得带走的东西了。
白霜唤出秋水剑，让申川抱住自己的腰。
手里掐了一个剑诀，就化作一道流光，飞向空中。
瞻台圣地，并不在这片大陆上，而是需要通过一个名叫‘瞻台山’的地方，进入瞻台秘境。
白霜飞了八个时辰，终于赶到瞻台山。
取出铜镜秘宝，与瞻台圣地之人联络过之后，就直直飞向瞻台山。
在即将撞到山壁的那一刻，他们融了进去，进入了瞻台秘境。
申川进入瞻台圣地的那一天，本是弦月的时节，太阴星却变得圆满无缺，无比明亮。
明月从琥珀中隐隐浮现，月白色的宫装掀起层层波澜。
也就是在这一天，象征着瞻台圣地气运的池塘，破天荒的开出一朵莲花。
驻守宴池的三长老姜然，为此喝了一宿的仙酒，也有人说是痛哭了一宿。
远在外宗，都隐隐能听到他的哭声。
有人暗暗称赞，“不愧是豪放的三长老，哭起来隐隐有风雷之声。”
谁也不曾想到：
这一朵莲花的盛放只是开始。
往后有他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