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川来瞻台圣地的时日尚短，掰着巴掌数，稍微熟悉一些的，也不过张楚楚、张天青、楚红枣、楚千夏几人，如果非要再加的话，顶多再加一个‘沈白衣’。
与张天青关系也没熟到哪里，只见过几面。但相似的口癖，让她的形象与张楚楚的重叠起来，有一种奇妙的错位感。
“真是没眼看，那个张楚楚何时有了这么幼态的一个小姨？”
申川不由有些感叹，人长寿起来，辈分免不了混乱。想到那个大大咧咧的张楚楚，乖巧的向这个小萝莉行礼，他就忍不住笑。
“哥哥，囡囡知道错了，能把我放下来吗？”
萝莉见缝插针的说，用小手擦了擦泪，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
但她心里又是另一回事了。
“隐忍！”
“等我恢复修为，定要一截一截捏碎你的骨头！”
申川叹了气，有些心软。他本打算息事宁人，只是这熊孩子也太过分了点，才忍不住要教训教训她。她既然已经知道错了，就没了继续的理由。
于是松开手，扶起萝莉，让她站在地板上。凌乱的裙摆像是鲜血的颜色，白净的双脚像是漂浮在血海上的两截白藕。
萝莉站在地上，站不太稳，两腿还有些发抖。其实申川留着力，没怎么使劲，只是她这身体离奇的娇嫩，诞生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没受过丁点创伤。
申川微微蹙眉，扶着他问道：“还疼吗？”
萝莉乖巧回道：“不疼了。”
这当然是假话，自从意识到危险之后，她就打算迎合到底。生怕惹恼了眼前人，不顾一切的对她施暴。被人打屁股还是小事，万一这男人兽性大发，造成不可弥补的后果，那才是永远无法洗刷的屈辱。
申川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萝莉微微一愣，申川说那句话的语气和表情，几乎让她产生了幻视，让她想起以前的自己。用天雷殛、用蛟龙分尸、用炮烙烫。面对凄惨的奴才的时候，她似乎也是这般语气。
这大概就是那群秃驴所说的，“因果报应”吧。
她有些沮丧，微微低头，把脑袋往裙衣里埋。
申川以为她还在害怕，小声安慰道：“只要你不乱嚷嚷，我也不会对你怎么着的。其实我只是一根针（线人），对瞻台圣地还是有归属感的，如非必要的话，我也不愿意麻烦。”
他努力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杀你这样的小孩子，又没什么好处，我何必多此一举呢？“
萝莉低头不语，她实在不明白，这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这地方是师父传下来，护住她度过无数劫难，曾经有大圣级人物出手，全力轰击这座小楼，山河破碎，乾坤倒转，这小楼纹丝不动。
怎么在这个人面前，就形同虚设了呢？
无论如何，要把今天的屈辱报复回来，都得查清这人的来历。
就先从名字开始问起吧！
小萝莉微微眯起眼睛，小声问道：
“哥哥你什么名字？”
申川又不傻，可不会报出自己的真名，若他有仇人的话，他就报仇人的名字了。可申家的仇人暂无影踪，自己的仇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压根不需要祸水东引。
“我…我嘛，”
申川灵光一闪：“你可以叫我老六。”
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有些心虚。不过都在六长老身上消耗了八丝厄运了，用用他的名字，总不过分。
小萝莉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小声喊道：“六哥哥。”
既然是老六，前面一定还有五个人！
这瞻台圣地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怎么让人混进来这么多奸细？
等我能与外界联系的时候，一定要让那些奴才，把这些混进瞻台圣地的臭虫，一个一个都踩死！
申川柔声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张婉儿。”小萝莉回得干脆利落，她早就打好了腹稿。她在瞻台圣地，也没几个熟人，那些长老、太上，对她都是唯恐避之不及。与她关系最近的，也只有随身服侍的‘张天青’。
“我听我娘说她需要服侍女帝，所以脱不开身，不能照顾我。”化名张婉儿的萝莉说这些的时候，那叫一个自然，浑然天成得很。
申川不由吐槽道：“她整天无所事事，在秘境里到处逛，哪里称得上脱不开身？”
“说起来红枣的那个爹，也不怎么样。这些修行者当爹娘，说起来还不如凡人尽职。”
“唉，你是在说红枣姐姐吗？”张婉儿惊喜的说：“我听我娘说过，只可惜我身体柔弱，不能出门，从未见过她。”
此乃谎言，她只是为了把‘张天青之女’这个身份，演得更像一些。
身为修行者的子裔，只要踏上修行之路，有爹娘助力，进境大多比凡人快一些。而张婉儿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那只有一个解释：
“你是不是无法修行？”
张婉儿笑容底下，却是淡淡的失落。
她若有修为在身，早就动手杀人了，也不用在这里虚与委蛇。
“洞天残缺，经脉受损，我娘说这是娘胎里带的毛病，她在那时候动了胎气，哪怕用了很多天材地宝，也只是吊住我的命。”张婉儿适时咳嗽了两声。
“她只让我在这里待着，说我的体魄经不起颠簸。”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这辈子是无法修行了。”
申川有些怜悯。
怪不得张天青这么溺爱她，原来是心中有愧，所以尽量满足她的要求。
他用望气术看了一眼张婉儿，只要微薄的白色云气，就是最最初级的气运等级，与无法修行的凡人差不太多。
这与气运之子相距甚远，没有气运加持，能够顺顺当当活到寿元耗尽，就已经
张婉儿站得久了，腿还有些抖。申川便扶着她，让张婉儿趴在床榻上，她抓住红色锦被小声问：
“哥哥，莲花峰的莲花开了几朵了。娘告诉我，只要开到六朵，婉儿就有修行的希望。”
这话一听就是善意的谎言，申川不忍心戳破，便小声抚慰道：“莲花峰的情况我所知不多，只听说瞻台圣地的气运正在逐步恢复。”
“或许有一天，那里会开遍莲花，我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