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好情绪,我来到了林伊的办公室,看着她忙碌的样子,虽然心里有些不忍,但是老秦反馈的消息还是要第一时间告诉她。
“林总,有两件事情需要和你汇报一下。”
“嗯,你说。”林伊正在给一些文件上面签字,几缕头发带了点汗珠黏在额头上,手里的动作不停。
“第一个事情,蒋羽涵那边反馈有一些供应商符合咱们一些外方客户在招标网上公示的需求,所以我打算和她出趟差,把这几个供应商的底细摸一下,这样之后我们再谈合作也方便很多。”
“贾总,这种事情以后就不用专门和我汇报了,你自己决定就好。”林伊头也不抬地说道,又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笔下一停,接着说道,“对了,让小山和你们一起去,让他也长长见识。”
“好。”
“还有一件事呢?”
我扶了扶眼镜,小声说道:
“刚才老秦过来跟我说,咱们那个建厂的项目没办法单独建厂了,只能和川林共用一片选址,这也是市政府直接下的决定,薛主任也没什么办法。”
林伊终于抬起头来,原本淡然的表情浮现出一丝痛苦的神色,将笔一甩靠在了椅背上。她似乎是太累了,又或者这个消息对她的打击很大,扶着额头半晌没有说话,期间还咳嗽了几声。我眉头一皱,赶紧上前问道:
“林伊……林总,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要不要吃点药?我办公室就有,给你拿过来吃点吧。”
“不用了,轻微有些热伤风罢了。”
“不行不行,你等我下,我马上回来。”
不等林伊再说什么,我赶紧跑回办公室,庆幸自己平时备了一些感冒药在抽屉里,找了一盒双黄连口服液以及一板速效胶囊,又跑回林伊的办公室,用她的杯子倒了一杯开水,用矿泉水兑了一下,这样就是可以直接喝的温乎水了,然后把口服液递到她的手边说道:
“马上就要开春了,各种流行性的病毒都会找上来,你一定要多注意啊,实在太累了就休息,有什么工作我帮你做,先把药喝了吧。”
林伊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又看到我递给她的是一管双黄莲,皱着眉头摆手道:
“这个太苦了吧,我不想喝,就吃个速效就行了。”
“听话,良药苦口利于病,双黄莲药效好,专治你这种热伤风。”我耐心地解释着,帮她把吸管插好,塞到了她的手里。
林伊看着手里的口服液半天不下口,像个小孩子一样嫌弃这些苦口的药。我实在没办法,只好从兜里拿出来一颗随身装着的润喉糖,在她的眼前晃了晃,笑道:
“你别怕苦,我这里有糖,你喝了口服液马上吃糖,就不苦了。”
“真的吗?”
“你别骗我啊,难道你以前没喝过双黄莲?”
“很小的时候喝过一次,再不敢喝了,后面我一般自己挺一挺就过去了,不爱吃药。”
我摇了摇头,催促道:
“你看你身子骨这么弱,这两年生了好几次病了吧?怎么能不吃药呢!快喝了,我这个糖很好吃的。”
“好吧……”林伊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鼓起勇气一口气喝完,眉头紧锁,喝掉之后也不说话,从我手里抢了糖就往嘴里放,表情要多狰狞就有多狰狞,良久才终于呼出一口气说道:
“太苦了,你这个糖也就能掩盖个五成吧。”
“五成还不够啊?”我边说着,边把温水递给了她。
她喝了几口,笑道:
“原来‘苦’这么厉害,你这个糖这么好吃,都只能掩盖一半啊?那要是一般的糖,岂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苦是为了治病,甜是为了解苦,所以各有各的用处,可别混淆了说。”
林伊想了想,点点头:
“嗯,我知道了。”
见她这么乖巧的样子,我一时看得怔住了,良久才回过神来,转过头挪开了视线,提醒道:
“那个,林总,那现在这个项目你看……”
林伊嘴里还含着糖,嘎嘣嘎嘣嚼了嚼,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面,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道:
“我们尽力了,就这样吧。至少这个项目还算勉强顺利进展起来了,咱们先把厂房建好,后面多的是机会和他们较量,我就不信市政府还能直接干预咱们的业务。”
“行,我马上和老秦安排下一步工作。华源集团的文件我看了,确实是比较有诚意,政府那边的审批也都下来了,我想很快就可以正式开始建厂了。”
“嗯,到时候咱们再过去几趟,不亲自监督几回我还是放心不下。”
“好的。”
事情说到这里就结束了,林伊看我还没有走的意思,问道:
“贾总,还有别的事情吗?”
“啊?没,没了。”我讪笑了两声,又嘱咐她一定要按时吃药,才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
具体的出差日期我定在了一周以后,主要拜访的供应商位于几个比较重要的城市,包括秦皇岛、漯河、汕头、苏州等等,这些冶金设备公司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服务于高炉的冷却系统。
冷却作为高炉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从高炉的风口区域到炉缸本体,都有冷却设备参与其中。而这些设备的原材料、制造工艺等也都是外方主要关注的重点。此外,就单从原材料来说,无论是铸铁还是合金铜,成本额和销售额都是一笔不小的数字,这也让我们这次的参观拜访的任务显得更为重要,而我们在后面交流的过程中也需要谨慎。
此外,时间之所以如此安排,一是与几个供应商约定的时间没有那么好协调,二是我也想尽量将路线安排得顺当些,让这次的摸底行动效率更高。
出差这天,花知暖依旧坚持将我送到了车站。她攥着我的手抱怨道:
“念儿,你怎么又要出差啊……林伊也真是的,你都是高管了,怎么还总是这么辛苦地往外跑啊。”
我捏着她的手心笑道:
“正因为我是高管,很多事情当然要亲力亲为,这才能表示我们公司对于某些项目的重视。更何况很多事情也要临时做决定,没有个能和上面沟通的人在怎么能行呢?”
“好吧……”花知暖有些委屈地撅了撅嘴。
就当我要和她告别进站的时候,蒋羽涵从远处小跑着过来,鬓边还带着奔跑后的汗水,挥着手乐呵呵地和我打招呼:
“贾总,您也这会儿就到车站啦?距离开车还有一个多小时呢。”
我回头看到她过来,笑道:
“是啊,我习惯早点到车站,不然心里不踏实。”
“嗯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早早就定好了闹钟,就怕误了车。”
我和蒋羽涵简单聊了起来,就听见花知暖在我身后咳嗽了一声,双手交插在胸前向我的身前走去。蒋羽涵这才注意到我的身后还有一个人,看到花知暖的时候一下愣住了。再看花知暖,信步走来,淡淡地打量了一番蒋羽涵,问道:
“念儿,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