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山坐在审讯椅上，双手镣着手铐，此时的状态，十分萎靡。
坐在这审讯室中一宿没睡，没人搭理，也没有吃喝，任由谁经历这样的苦难，都免不了精神恍惚。
啪！
一声脆响，审讯室内的灯光打开，强光照进林大山的瞳孔，致使他感觉强烈不适，一时睁不开眼。
好半晌，视野恢复正常，林大山才看到，对面已经坐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看到张升，林大山顿时暴怒：“是你这个臭小子？他娘的，有种别让老子出去，否则老子第一个弄死你！”
“林大山！”
舒小玉当即冷喝：“借醉酒闹事，试图侵犯领导干部，已经是重罪，现在居然还敢威胁办案人员，罪加一等！”
林大山闻言脸色一变，同时也恢复了理智。
他连忙讪笑：“抱歉抱歉，我刚才打瞌睡，睡迷糊了，酒劲还没过呢，就当我是在胡说八道哈！”
“哼！”
舒小玉打开笔录本，开始审问：“昨晚在哪喝的酒？”
林大山：“家里。”
舒小玉：“跟谁？”
林大山：“几个朋友。”
舒小玉：“具体点！”
“……”
舒小玉审讯的十分仔细，细节到喝了多少酒，走了多少路等等。
林大山对答如流，毫无破绽。
对此，张升一点都不意外。
敢对县委书记下手，怎么可能没有充分的准备？
尽管经过一宿的消磨，意志沉退，但在事先就有口供剧本的情况下，一切都还是能够从容应对。
不过没什么所谓。
从一开始，张升就没打算从这些人口中得到什么。
他任由舒小玉审讯，自己则静静的坐在一旁，凝视着林大山，窥探他过去12小时的经历。
大概11小时前，也就是昨晚11点不到一些，距离事发还有小半个小时。
他和伙同的几个罪犯乘坐出租车抵达县政府附近，下车后，接到了一个电话。
“到了没？”
“到了。”
“找个隐蔽的地方躲着，等目标出现就动手。”
“知道了。”
“记住，要拍下最重要的照片。”
“放心吧，包领导满意！”
“……”
电话挂断，林大山收起手机，随后看向几个同伙：“马上干活了，酒呢？拿出来。”
一个大汉放下手中提着的包，从中取出三瓶水井坊的白酒，几人一起喝完，随后将空瓶子放进包中，丢到一旁公园的绿化中……
张升收回心神。
此时舒小玉还在恐吓林大山。
她说：“林大山，你分明是假意醉酒，犯罪是真，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现在交代一切事实，可以算你戴罪立功，想想你的家人，如果你真的执迷不悟，很有可能会是牢底坐穿的下场，值得吗？”
“你的同伙都已经招了，现在就差你了，还要嘴硬吗？”
林大山不为所动：“警官，我真的是喝大了，当时发生了什么我都没记忆，你让我说事实，我说的都是事实啊，还能说什么？”
“你……”
面对林大山的无赖口供，舒小玉有些没辙了。
按照惯例，这种时候就该停止审讯，再烤林大山半天，到晚上再来试试看，如此循环。
舒小玉看向张升。
张升笑了笑，眼神淡然的看着林大山，开口道：“昨晚10点40分左右，你们在距离县政府一百米左右的公园路边，喝了三瓶水井坊白酒，酒瓶和装酒的包，就丢在那边的绿化带里，案发时间是11点7分。”
“你告诉我，为什么要特意带着酒，坐车到案发地点喝酒，然后实施犯罪？”
“……”
听到这话，舒小玉不由愕然。
有这样的事？
张升是怎么知道的？
而林大山则明显瞳孔一缩，眼神中闪过一抹心虚和慌乱。
他强辩道：“我，我们那是临时起意，随即找个地方喝酒，玩游戏呢！谁知那酒喝进去一下子就上头了。”
舒小玉喝道：“你刚刚还说你们是在家里喝的酒！”
林大山眼睛转了转，仍然不招：“对啊，没错啊，我们是在家里喝了酒，然后玩游戏，临时起意去了县政府附近，又接着喝了三瓶水井坊。”
张升平静道：“下了出租车后，你接到一个电话。”
林大山：“没有的事儿，我没印象！”
他不是第一次帮那位做事了，每次做事他都极其谨慎，通完电话第一时间删除通话记录，早就养成了习惯。
所以即便现在警察拿到他的手机，他也坚信，手机里没有任何可用的信息。
没曾想。
张升接着道：“来电的是本地区的移动手机号，137……”
当张升准确无误的说出那个电话号码，林大山瞪大了双眼，彻底震惊了。
他怎么知道？
林大山猛地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起来，仔细回忆昨晚的事情。
他明明记得，他已经删了通话记录的！
难道是记错了？
昨晚大意了？
不然，这个家伙怎么会准确知道那个号码？
张升面无表情，凝视着林大山，接着道：“不怕实话告诉你，这个电话的主人，我们目前还没有调查，你应该知道，不是我们查不到，仅仅只是因为我们想给你一个主动招供的机会。”
“现在的公安系统，不比二十年前，想要调查一个电话号码，半个小时内就能水落石出。”
“你确定，要让我们自己去查？”
“……”
林大山低着头，眼珠子左右转动着，心神凌乱，早已满头大汗。
他已经在破防边缘。
张升道：“我给你十秒钟的时间考虑，十秒钟之内，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我会向领导申请给你减刑，十秒钟之后，就算你说了，我也不会再给你机会。”
“现在开始计时。”
“十，九，八……”
张升才数到八。
林大山便彻底承受不住内心的恐惧和重压了。
“我说！”
有些手段，就算用过一百次，仍然拥有着最简单粗暴的效果，因为这种方式，涉及到了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