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公安局,重案组办公室。
张升独自一人喝着清茶,眉头轻锁。
“高秘书……”
青山县的机制中,姓高且具有权力的人,屈指可数,而这里面正好又是秘书科的,只有一个人。
县纪委秘书科副秘书长,高达安。
赵明德的左膀右臂。
案件至此,重重迷雾已经逐渐拨开。
昨晚对李蔓下手的始作俑者,十有八九,就是县纪委副书记赵明德,至于赵明德上面还有没有人,那就得继续深究了。
至少,要先找到足以给赵明德定罪的证据,将之送进审讯室,才有机会进一步深挖……
敲门声响起。
张升:“进来。”
舒小玉一脸丧气的走进办公室,无奈道:“偷手机的那家伙叫张运,嘴很硬,不管问什么,都始终保持沉默。”
“只要是人,迟早都会开口的。”
张升笑了笑,对此结果丝毫不意外。
他窥探了张运的过去,高达安以他家人作为筹码威胁,想让他开口招供,绝非易事。
至少今晚,是怎么都不可能的。
舒小玉扫了张升一眼,没好气道:“是不是你们姓张的,都是跟你一样的死脑筋?认准一件事,就死都不回头?”
张升闻言一怔,不由道:“办案就办案,不要骂人啊,再说了,我怎么死脑筋了?”
舒小玉欲言又止,哼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搞得张升满头雾水,他向来认为自己是个头脑很灵活的人。
“杨奇的手机呢?”张升问道。
“在我身上。”
舒小玉道:“杨奇不配合,所以要解密手机,还得明天技术人员上班先。”
“好好保管,别弄丢了。”
张升叮嘱道。
“放心吧,我睡觉都抱着好了吧?”舒小玉道。
“也中。”张升哈哈一笑。
杨奇的手机,一直是本案的关键所在,那高达安今天不惜冒险争抢,更证明张升的思路是正确的。
这部手机里,即使没有杨奇和高达安的通话记录,必然也有其他让高达安坐立难安的东西。
所以,出于安全考虑,这部手机必须要由舒小玉随身携带着。
倒不是张升信不过陈浩和曾彪,只是他了解这两人,让他们看个门盯个人是没多大问题,但要保管手机这样的小物件,很有风险。
粗心大意的他们,自己手机都掉过好几次了。
而至于张升自己……
他猜测,案情进展到这里,就算是他这个人,都未必是安全的。
“时间不早了,回家休息吧。”
张升拿起车钥匙,起身离开了公安局。
退伍回到青山县工作已经有两个月,张升还是头一次自己开车回家,虽说这车不是自己的,但此时的心情,却有些不一样。
他开始理解,为什么那些开着豪车的人,下车时的神情总是充满自信和优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追求豪车。
男人的自信,很多时候源于自己屁股下面的座位。
“钱啊,万恶的根源!”
张升拍打着方向盘,独自感慨。
他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怎么样合法合理的收集这些万恶根源了,可惜他并不是经商的料,一时间,脑袋里还真想不出什么好点子来。
独自开车略感无聊,张升拿出手机,给李蔓打了通电话。
对面没一会儿就接听了,传来李蔓冷笑的声音:“饭局结束了?”
张升愕然,笑道:“李书记,你在家了吗?”
李蔓哼了一声:“这是你该问的吗?”
张升嬉笑道:“适当关心一下领导嘛,况且昨晚发生那种事,我也有些担心对方会再次对你下手。”
李蔓心情似乎不太好,有些不耐烦道:“有事说事。”
张升道:“倒也没什么事,就是刚才有了些意外收获,杨奇的手机也找到了,不出意外,明天案情还会有大进展。”
李蔓愣了一下:“你还没下班?”
张升道:“李书记这么栽培我,给我机会,我当然要尽心尽力,哪里还能像往常一样到点下班?只要有线索,半夜我也得爬起来去查案啊!”
张升正忙着和李蔓展示能力和态度。
陡然,
他虎躯一震,脑海中闪过惊恐的画面。
画面中,他驱车直行,路过一个红绿灯路口,行驶至路口中间时,一辆面包车以百码以上的速度闯红灯,直直撞向他所驾驶的商务车。
怦然一声,整辆商务车翻倒在地,而坐在车中和李蔓打着电话的他,则是头破血流,双眼翻白,一枚尖锐的玻璃碎片,深深的扎进了他的太阳穴。
竟是,当场死亡!
张升一个激灵,忽然间精神抖擞,肾上腺素在狂飙。
他定睛一看,此时,他已经过了红绿灯路口的斑马线,马上就要抵达他发生车祸的位置。
侧目望去,果然有一辆面包车疾驰而来。
刹车已经来不及,踩油门加速也难逃一难,张升只能猛打方向盘,朝着右边方向转去。
砰!
震耳欲聋的巨声响彻。
张升只觉整个车身一阵剧震,方向盘也跟着猛烈抖动,转瞬之间,车头因为惯性,又狠狠地撞在路口的行人指示灯上。
引擎盖疯狂冒烟,张升脑瓜子嗡嗡的,这一刻,仿佛已经和世界脱轨。
“什么声音?”
“张升,你怎么了?”
“张升,你说话!”
“……”
保持着通话状态的手机,隐约传来了李蔓愈发着急的声音。
张升逐渐清醒了过来,终于意识到,他还活着。
是关键时刻的预知,救了他一命。
如果没有预知到那惊心的一幕,他没有防备,根本来不及打方向盘转向,那面包车直直撞上的,也不会是这辆商务车的屁股,而是直接面对他的驾驶位车门!
张升深吸一口气,第一时间微微俯身,随后左右勘察,确保没有二次危机的风险,这才放下心来。
他冷静的检查了自身情况,身体并无明显伤痕,只有手臂有些酸痛感。
最后,他才拿起手机,和李蔓对话:“我出车祸了,很有可能,这是一场蓄意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