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
高达安冷笑了一声，抬脚走出审讯室。
明天见？
真是莫名其妙。
在他看来，除了在街头偶遇，张升这辈子唯一还能看到他的机会，就是在电视机里。
高达安走后，没有人再进过审讯室。
纪委的审讯方式和公安局大致相同，无非就是采取不闻不问不管的策略，消耗嫌疑人的意志力。
只是纪委更狠一些。
他们不关灯。
审讯室中，强光持续，张升没吃没喝就算了，甚至连最起码得睡眠，都不可能实现。
在这种情况下，意志再坚定的人，也很难撑的过三天，到时候，就是不认也得认了。
……
梁慧芸正常下班，心情不大好。
因为今天纪委拘捕了一个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叫张升。
她当然知道张升是谁，前天县委会议上，她亲眼见过。
当时她心里还感到欣慰，青山县的底层工作人员，有张升这样勇敢的年轻人，说明这里也没有她想象的糟糕。
没曾想，张升上任重案组组长的职位，还没两天就被他们纪委给抓了。
这让她很失望。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争气了……
“妈！”
梁慧芸刚打开家门，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看到客厅沙发上起来的舒小玉，梁慧芸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哟，你还知道自己有个妈啊？怎么？外面住的太舒服，今天特地回家来遭罪了？”
“说什么呢？”
舒小玉屁颠屁颠跑来，满脸谄笑道：“我之所以搬出去住，那是担心别人知道我和您的关系，目的不纯不是？那样我还怎么交朋友？”
梁慧芸没给自己这女儿好脸色，不耐烦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直说吧，要钱还是要命？”
“都不是！”
舒小玉狡黠的笑道：“今天啊，女儿是来立功的！”
“立功？”
梁慧芸扫了她一眼：“你别给我添乱就阿弥陀佛了，还立功，你一个刑警，和我的工作毫不相干，有什么好立功的？”
“喏，你自己看！”
舒小玉拿出自己的手机：“这手机里的视频，你点开看看就知道了。”
梁慧芸眉头一挑，拿来舒小玉的手机，打开视频。
视频内容是张升站在摄像头前，举着手机，详细说明了他在今天下午15点47分收到王倩倩的汇款，以此为证，上交领导，自证清白。
试问，谁在贪污的时候，会主动拍下证据，并且交给另一个人？
舒小玉双手抱胸，若有所思的说道：“张升15点47分收到王倩倩的汇款，没过半个小时，纪委就来抓人了，这办事效率，未免也太高了吧？”
梁慧芸秀眉紧蹙，身为县纪委书记，此刻她已经明白了一切。
如果纪委有这样的通天手段，那天底下就没有贪官了。
显而易见，这是一场赤裸裸的栽赃陷害。
但真正让梁慧芸心惊的是，那叫张升的年轻人，居然会先纪委一步，留下这自证清白的视频。
怎么？
他是能预知未来不成？
梁慧芸沉吟片刻，拿出手机就欲打电话。
“哎，等等！”
舒小玉连忙拦住梁慧芸，说道：“妈，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
梁慧芸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明知张升有怨，她身为纪委书记，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立刻回单位，还张升一个清白。
“我也不知道。”
舒小玉挠挠头说：“反正张升是这么跟我说的，让我们最好明天早上再还他清白，估计他还有什么计划吧。”
梁慧芸放下手机，眼神怪异的看着舒小玉：“你和张升是什么关系？”
舒小玉耸了耸肩：“同事关系咯，再进一步，那也是高中同学的关系，难不成还是相好啊？”
“哦……”
梁慧芸失望的叹了口气：“说真的，你们要是真有什么其他关系，我还能高兴一下，这倒是可惜了呢。”
舒小玉切了一声：“我要是真哪天带他回家，你又要说他没钱没势，配不上我们家了吧？”
梁慧芸：“那你倒是带他回家来给我看看啊，你看我会不会瞧不上他？”
舒小玉努努嘴没说话。
她也想啊……
翌日。
县纪委审讯室。
在强光照射下，张升一宿没睡，此时已经双眼水肿，眼袋泛黑，整个人的气色看起来十分憔悴。
他坐在审讯椅上，面无表情，眼神却异常的坚毅平静，似乎一宿的消耗，并未对他造成多大影响。
审讯室外。
曹瑞平通过监控看着里面的张升，不由冷哼：“我倒想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瑞平同志，这么早就上班了啊？”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笑声。
曹瑞平回头一看，是赵凯。
“赵秘书。”
曹瑞平立马堆出笑容，道：“赵书记还没来呢！”
“嗨，我不是来找我爸的。”
赵凯摆了摆手道：“我就是正好路过，特地来看看，毕竟，张升是我女朋友的前男友嘛，我还挺关心他的。”
曹瑞平心领神会：“赵秘书放心，用不了三天，他就会被送上法庭，然后就等着审判入狱了。”
赵凯：“会判几年？”
曹瑞平道：“正常来讲，三到十年不等。”
赵凯摇了摇头：“看来他没机会喝我的喜酒了。”
曹瑞平哈哈大笑。
忽然，赵凯皱起了眉头：“他在干什么？”
曹瑞平闻言一愣，目光转向监控，也是眉头紧皱。
只见审讯室中的张升，忽然站起身来，背对着摄像头打了几个响指手势，然后迈开了步子，竟是……竟是跳起了舞！
赵凯和曹瑞平认不得这是什么舞，但却能感受到，张升好像是在庆祝着什么。
“有病吧？”
两人对视一眼，无不是被张升的操作给整懵了。
这都大难临头了，还有心思在这跳舞？
“梁书记！”
恰在这时，外头传来有人问好的声音。
紧接着，监控室的大门被打开，梁慧芸径直走了进来，脸色肃穆，虽是女流之辈，却威严十足。
“梁书记！”
赵凯和曹瑞平纷纷低头问好。
梁慧芸看了眼监控画面，淡淡说道：“张升无罪，立刻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