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勇看了看于建学,于建学示意贾勇自己看过了。贾勇凑上前去,仔细看这块翡翠。翡翠玉石屏风的正反两面雕刻着西厢记故事的两个场景,人物造型栩栩如生。
陈淑娜欣赏着翡翠玉石屏风,得意地说:“这么好的翡翠玉石料很少见,这是我请北京玉器厂的老师傅雕的封山之作。现在的年轻人不愿意学手艺,老师傅们的手艺眼看就要失传了。这么好的工,以后也见不到了。有的人,干一辈子工艺品进出口,也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
贾勇正看着,于建学把另一个锦盒里的翡翠玉件也摆了出来,正反两面是富贵牡丹图,没有人物,尺寸成色和前一块相仿。
陈淑娜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这两件翡翠屏风,你要随身携带,不要交给任何人。睡觉的时候搁在枕头边,洗澡的时候不能离开你的视线,上厕所也要带着。每天带进展馆,摆在最稳妥的地方,每天晚上闭馆前,你再把它们带出来。这两块翡翠屏风在价目表上没有,每件不得低于三百五十万,而且不讲价。”
陈淑娜跟贾勇交待完。于建学招呼坐在座位上抻着脖子往这边张望的刘明英、王鹏和邵燕,说:“你们想看就过来看看,这也是难得一见的稀罕玩意儿。就是别动手啊。”
三个人围拢过来。于建学闪到旁边,贾勇也学着于建学的样子闪到一边,让出了空间。三个人挤上前,于建学不放心地从侧后方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刘明英瞪大眼睛,惊讶地说:“我带孩子参观工艺美术博物馆,也没见过成色这么好的翡翠,而且料还这么大。”
邵燕羡慕地说:“这比我在商店里看的翡翠戒面都要好。这能做多少戒面啊?这得值多少钱啊?为什么不把它开了做戒面啊?”
于建学哭笑不得地说:“这么好的料做戒面就糟蹋了!做戒面的料都是小料。哪儿有用这么整的料做戒面的?做这个翡翠屏风的下脚料都可以做戒面了。”
邵燕想了想,自己最值钱的财产就是那套房子了。她眨了眨眼睛问于建学说:“这件翡翠屏风得值我那一套房子了吧?”
于建学似笑非笑地说:“三环以内,你那样的房子得有多少?三环以内,故宫里的东西咱们不知道,私人藏家手里这样的东西就不会有第二件。物以稀为贵,就是按价格算,应该也不止值你那一套房子。这东西一年一个价,而且只涨不跌。”
陈淑娜虽然一言不发,但是看得出来,于建学的话,让她对这两件藏品的价值更有信心了。她看着办公桌上的两架翡翠屏风,越看越爱。
王鹏看不出翡翠屏风的价值,不理解地说:“这不就是一块石头吗?怎么会值那么多钱。不当吃不当喝的。有谁会花那么多钱买这个?”
于建学循循善诱地说:“你说这话,我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我记得我刚到外贸仓库上班的那会儿,那些老师傅跟我说,咱们这里有一个库,装的都是没主儿的东西了。我们就进去看。
“那么大的一个仓库里,都是花梨木、紫檀木的家具。什么床啊,书桌啊,书柜啊,衣柜啊,八仙桌啊,圈椅啊。我们一个小同事指着一张八仙桌开玩笑说,我们家就缺这么一个吃饭的桌子,要是在这张桌子上吃炸酱面,那得是什么味儿。想想都馋!”
于建学难得地来了兴致说:“你们知道最吸引我的是什么吗?一个金丝楠木的鸟笼子。我养鸟。我当时看着那个鸟笼子就挪不动步子了。真想把它顺走,没敢。后来,在香港拍卖行里拍卖了一只鸟笼子,我看那个图册,怎么看,怎么像我当年看的那只鸟笼子。你们知道那只鸟笼子拍了多少钱吗?”
刘明英和几个年轻人,瞪大了眼睛问:“多少钱?”
于建学拍了一下巴掌,懊悔地说:“不能跟你们说,说了你们今天晚上就可能去劫道。”
陈淑娜看着胃口被于建学吊得高高的几个人,笑而不语。
邵燕忍不住问:“您就告诉我们值不值我那一套房吧?”
于建学夸张地说:“何止一套房啊?”
陈淑娜看着几个人莫名惊诧的表情,解释说:“那鸟笼子不是一般的硬杂木,是金丝楠木的。是个老物件了。”
王鹏羡慕地说:“那只鸟真幸福。它住的笼子比人住的房子都贵。”
于建学平时不跟王鹏聊天,觉得他除了学习,一窍不通,有些木讷。王鹏的这一句话说出了他的一些感受。于建学说:“你这话说得有一点儿意思。我跟你说一个很有意思的事。关于养鸟的。养在笼子里的鸟不会死,但是让它从笼子里出来,让它在房间里飞,鸟就会死。”
刘明英不理解地问:“为什么呢?”
于建学说起养鸟,头头是道地说:“鸟的气性很大。它在笼子里,地方小,它知道飞不起来。它就不折腾了。把鸟从笼子里放出来,它就有空间了,就能飞了。它想往外飞,飞到大自然里去,可它怎么飞也飞不出这个房间,它就生气了,就把自己气死了。”
王鹏若有所悟地说:“您这个故事也很有深意啊。我得好好琢磨琢磨。”
陈淑娜回忆着说:“你们说,那时候我们多傻。身边就是那些值钱的东西,我们就是不知道它的价值。那时候,从仓库里顺一张八仙桌可能有点儿难度。就于经理说的那个鸟笼,往大衣里一裹就带出来了。就是没有存那份心。”
于建学说:“哪儿用得着那么麻烦啊,就说一声,这东西我要了,谁还会怎么着啊?”
陈淑娜斜楞着于建学,挖苦地说:“你那会儿有那个胆儿?我这个见证人可就在这儿坐着呢。我当时怎么没看出来呢?”
于建学立马认怂说:“当着年轻人的面,您给我留点儿面子。”
陈淑娜笑嘻嘻地说:“这话要是王晗说的,我兴许还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