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6号,宋盏仅出门一趟,从家到五中考场,单程940米,走路15分钟,没有任何堵车风险。
6月7号,农历五月初四,最高气温26℃,最低气温16℃,多云转晴,西北风3-4级。
李红玫和老宋6点起床,分头行动,老宋出门买油条豆浆,李红玫煮鸡蛋,热肘子、红烧鲤鱼,宋盏7点起床,看到一桌子菜人都傻了。
“油条双蛋,考100分,吃!”
“肘子,又叫蹄髈,金榜题名必有你,吃!”
“红烧鲤鱼,鱼跃龙门,吃!”
李红玫一边介绍,一边从果盘里挑出2枚杏子,一颗桂圆。
“杏子,吃了‘幸运’,桂圆,蟾宫折‘桂’。”
不等李红玫开口,宋盏自己说道:“好了,我吃,我吃。”
每样都吃了一口,宋盏基本上就已经吃饱了。
7点50分,宋盏在老宋和李红玫的护送下出门,出门前反复检查了考试用品。
准考证,带了。
文具(卫泠然开光的),带了。
各种笔(叶一真送的),带了。
表(傅朝颜借的),带了。
饮用水,带了。
吉祥疏,因为有字不让带进考场,放家了。
以上这些,都用江云杪寄来的福袋装好,李红玫很迷信这个,觉得江云杪送的福袋特有喜气,夸了一路。
刚过能看到五中的拐角,已经看到一排排送考生的私家车和出租车排满了校门口的马路,而学校旁边的小旅馆里,也有很多乡下的陪考家长带着考生出来。
宋盏在人群里看到了教数学的石老师,由于考点过于分散,老班不可能每一个考点都去,只能是将各科任课老师分派到不同考点,同学们见到熟悉的老师坐镇,也能安心一点。
郝志雄和宋盏一个考场,他看到宋盏远远地招了招手。
“叔叔,阿姨。”郝志雄打了声招呼,“走吧,里面已经在排队检查了。”
“好。”宋盏转身拥抱了李红玫,“妈,我进去了。”
“去吧。”李红玫点头道,“好好考着,别紧张,肯定没问题。”
“放心,你儿子肯定行。”宋盏自信道。
阳光热烈,李红玫仰头看着宋盏,脸上的皱纹在阴影里割成一道道深沟,宋盏无数次幻想过李红玫送自己进考场的画面,这次终于实现了。
挥手作别后,宋盏跟着郝志雄和石老师打了个招呼,跟上进场的队伍。
李红玫站在阳光下,右胳膊耷拉着,左手捂着右臂,老宋站在她身后,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老宋,按理来说,给儿子送进考场,咱这任务就算完成了。”李红玫感慨道,“可为啥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呢?”
老宋严肃道:“你看周围家长,哪个不是忧心忡忡的?都盼着孩子考好呢。”
李红玫抱住老宋,说道:“儿子肯定没问题的,这半年他变化太大了,我都快不敢认。”
“我想他是长大了。”
老宋想起元宵节那天,宋盏穿着他的大衣回来,那满身风雪的身影,第一次让他认不得。
孩子总有穿上大人衣服的那一刻,这时他就已经是一个大人了。
排队进考场,是一个挺复杂的事,因为不同以往,高考的检查是很严格的,饶是如此,每年也不能杜绝作弊发生。
宋盏在酷暑里被安检员摸了又摸,手表也被安检员看了好半天。
“假表?”宋盏看安检员盯着好半天不说话。
“真的真的。”安检员确认后说道,“进去吧。”
“好的谢谢。”宋盏提着福袋进入考场。
安检员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想明白,现在的考生都这么有钱么?
进考场后又在门口按了一次指纹确认,保证是本人考试,最终在840分,宋盏正式落座。
随着答题卡和试卷传过来,先阅卷,9点铃声一响,高考第一科语文考试,正式开始!
宋盏先看了一遍作文题目,心中松了一口气,果然和之前一样,是一个有海龟的小故事,宋盏记不得之前作文题的具体内容,只记得里面有海龟。
其实作文题是什么都不重要了,对于一个老编辑,写错写差是绝不可能的。
先从第一题开始吧。
“下列词语中加点的字,读音全部正确的一组是()”
“A迸发(bèng) 不屈不挠(ráo) 怆然(g) 婀(ē)娜多姿”
考生们奋笔疾书,监考老师严阵以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1130分考试结束铃声响起,宋盏将试卷递上,心满意足地走出考场。
他走在散场的人群里,毫不显眼,其实他写得蛮快,但他还是没有做那个第一个出考场接受采访的考生。
有些风头,就让给别人吧。
“其实我感觉今年作文立意应该是比较简单的,古诗文默写有点偏,理解……”
路过接受采访的考生,宋盏跑向焦急等待的父母,李红玫问道:“咋样?”
宋盏笑道:“语文就那么回事,我最好的不就是语文么?看下午吧,走,吃饭。”
“好。”李红玫和老宋对视一眼,看来是问题不大。
中午回家吃饭,简单地午睡了一会儿,宋盏于下午150出门。
上午太阳多少还被云层遮挡过一阵,下午则是不讲情面的火辣辣地直晒。
宋盏和众多考生一样,经过半个小时的暴晒后终于进了考场。
下午3点,数学正式开考。
这是宋盏最害怕的科目,因为他从小到大,数学最差,但现在这是他最自信的科目,因为他重生到现在,别的科目不敢说,数学下的功夫,他自己都害怕。
叶一真在考前帮他做过一次押题,宋盏根据叶一真的押题又重点突击了一下,他迫不及待地看向最后两道大题,似曾相识的图形,一模一样的题干。
又稳了。
宋盏不慌不忙,依旧从第一题开始,有序作答。
碰到概率题,宋盏微微一笑,不禁想起了杨亚维的第一堂课,这个老朋友现在怕是正被毕业论文搞得焦头烂额吧。
碰到几何题,宋盏又想起在飞往沪城的飞机上,自己缠着赵书保帮忙辅导,赵老师主攻竞赛,恐怕没带过这么笨的学生。
还有函数,集合,向量,虚数,求导,每一道题,宋盏几乎都能想起和叶一真一起补习的画面,坐在对面的叶一真表情严肃,腰板挺直,一旦宋盏做得不对,就会用红色中性笔敲一下他的头:
“笨蛋,你把所有辅助线都连了一遍,完美地避开了最正确的那一条……”
“求导啊,愣着干嘛?”
“你看看你算的是白球概率还是红球概率?”
“开闭区间写得又像开又像闭,行,就会糊弄我是吧?”
“你确定你上过初中么?”
与其说被叶一真辅导,不如说是被“侮辱”,但效果显著,宋盏将这些耻辱的画面牢记在心,今天这门数学,他要千百倍地还回来。
狠狠地答题,求饶也不行,将答案写得满满的,简单,直接,粗暴,不留试题任何喘息的机会,用知识无情地蹂躏它。
宋盏仿佛能够看到试题幻化成叶一真的样子,一直喊着不要写我,但还是被宋盏毫不手软地攻破一层层防线。
写完一遍之后,不放过任何的空隙和疏漏,再次检查,直到考试结束铃声响起,宋盏才大汗淋漓地抬起头。
交卷的那一刻,他感觉到积压了半年的压抑一股脑地都倾泻了出来,毫无保留,干干净净。
“舒服!”宋盏忍不住喘息道。
由于数学答得太好,第二天的文综和英语,多少显得索然无味。
这半年文综基本上宋盏就是靠上课听讲和吃老本,而今年的文综又格外的难,这就导致宋盏答完以后,只觉得差强人意。
果然,其他考生也都耷拉着脸,大家都差不多。
最后一科是英语,英语算是宋盏最稳定的科目,不强也不弱,也是宋盏重生回来最快上手的科目。
听力正常发挥,语法题和理解也中规中矩,作文可能比重生前字写得差了一点,但胜在词汇量更丰富。
叮!
英语考试结束,迈出考场的第一步,所有考生都露出释怀的笑容。
那些委屈的,骄傲的,踌躇满志的,意犹未尽的情绪,都融化在最后的一抹微笑里。
现在是北京时间,2008年6月8号下午1702分。
宋盏看了眼手表,又望了望校门外蚂蚁一样等待的人群。
结束了。
我的第二次高考。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