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江云杪这么一“闹”,中文系的同学们都知道了宋盏和江云杪之间定有情况,老乌和俞赞也就不藏着掖着,和其他来打听消息的同学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
很快宋盏和江云杪的关系便彻底传开,中间课间休息,宋盏去上厕所的功夫,蔡瑶、杨嘉儿等同学看宋盏的眼神都不对了。
上完《中国文化史》,江云杪第二节有课,就提前离开,两人约好晚上再见。
下午宋盏只有一节课,于是便早早在下午第二节课下课前赶到江云杪上课的二教楼。
下课后江云杪和冯萱、万梓蓉等几个女同学一起走出来,冯萱最先看到宋盏,对江云杪笑道:“你的男孩来找你了。”
江云杪微微一笑:“那我先走了。”
说着江云杪便奔向宋盏,她跑得力道很大,扑到宋盏身上的时候,宋盏抱着她转了半圈才卸力停住。
“我们要赶快去吃饭,晚上讲堂有音乐剧《爱在燕园》,我好不容易才搞到的两张票。”江云杪从包里掏出两张门票晃了晃说道。
“好呀,那我们快点走。”宋盏说着,背起江云杪就跑。
“嗨呀,你快放我下来,大家都看着呢,也不用这么着急……”江云杪嘴上这么说,却也一点都不想从宋盏的背上下来。
两人就近在农园餐厅吃了一份砂锅粥,而后直奔三角地的百年讲堂。
《爱在燕园》是为京大110周年校庆的献礼作品,讲述的是民国时期一对在京大相爱的男女,从1917年相恋,到1937年各自奔走抗日,再到1948年因内战而分割两地,又到1986年女主角饮恨离世,1987年两岸开放探亲,男主角重回故土,最后2008年这对男女的后人考入京大重逢的故事。
音乐剧包含19首原创音乐,涵盖了爵士、舞曲、合唱、民乐等多种类型,并将历史里的国仇家恨和京大校园内的各处场景一一融入剧内。
《爱在燕园》在校庆日演出好评如潮,今天算是返场,在百年讲堂的多功能厅演出。
江云杪全程看得非常认真,几次流下眼泪,埋进宋盏的怀里痛哭不已。
演出结束后是晚上8点40,两人沿着讲堂一直往北走,来到未名湖畔。
在《爱在燕园》里,未名湖是重要的取景地,女主角在湖边练习宣传新文化运动的演讲,演讲稿被风吹进了湖里,是男主角跳进水中将稿件救回,两人才由此相识。
江云杪和宋盏绕着湖边走,夜晚秋风萧瑟,宋盏看到江云杪还穿着上午那件短款百褶裙,连忙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过去。
“围上吧,能暖和一些。”宋盏说道。
“那你不冷么?”江云杪看到宋盏只穿着一件长袖衬衫。
“不冷,我是男生,没事。”宋盏说道。
江云杪环住宋盏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口,说道:“这样会不会暖和一点?”
“嗯,很暖和。”宋盏说道,“要不我们回去吧,我怕你冻感冒了。”
“不,我不回去。”江云杪说道,“就这样吧,让我抱一会儿。”
宋盏以为江云杪还在回味刚才的《爱在燕园》没有走出来,摸着她的头发说道:“你还在想音乐剧的事么?”
“那些都是假的,是故事的作者瞎编的。”
江云杪说道:“真的么?所以相爱的人,就一定能够永远在一起么?”
宋盏安慰道:“当然,现在已经没有了当年那种相隔两岸的不可抗力,只要愿意,就一定可以在一起。”
江云杪摇了摇头道:“如果是那样就好了。”
江云杪趴在宋盏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在一片宁静中缓缓开口道:“宋盏。”
“嗯。”宋盏应了一声。
“我今天好开心,真的好开心。”江云杪闭着眼睛,埋在宋盏的怀里,贪婪地感受着宋盏身上的气味。
“今天我第一次到宿舍楼下给你带了早餐,也是第一次和你一起上课,还有第一次一起看了校内音乐剧。”
“京大很大,燕园也很大,大学还有好久好久,我真的希望能够和你一起做完那一百件情侣必做的事情。”
江云杪说着说着哭了,泪水透过衬衫,直流进宋盏的心窝里。
“那就做呗,我们以后可以……”宋盏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没有,没有以后了……我们,分手吧。”江云杪像下了好大的决心一样说道。
“嗯?你说什么?”宋盏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们……分……手吧。”江云杪的声音在哭声中非常微弱,最后的几个字甚至连在了一起。
宋盏扶正江云杪的肩膀,看到江云杪在月光下泪眼婆娑,泪水抹花了眼妆,在脸上留下一道道粉色的斑痕。
“我想,我们还是不要在一起了。”江云杪眯着眼睛,她眼睑下的眼袋和黑眼圈重新露了出来,好像一下子暴露出了满身的疲惫。
宋盏心中一颤,问道:“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江云杪缓缓说道:“我想了很久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像一个追着风筝跑的孩子,你就是那个风筝,我想你并不是真的想要在我的手中停留。”
“也许你只是见我跑得太累了,逗逗我而已。”
“所以,和我在一起并不是你本来的想法,对么?”
宋盏松了口气,说道:“杪杪,你想多了,也许最开始,我确实是认为你对我的感情是一时冲动,但相处下来,我也真的喜欢上了你。”
“你善良,聪明,勇敢,坚强。”
“你落落大方又善解人意,能够照顾到身边的每一个人。”
“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你为我来到京大,和我一起去东莞,去青流,甚至只身闯入火海。”
“我真的喜欢你。”
这是宋盏的真实想法,江云杪听了露出一抹凄凉的笑容。
“那你能为了我,和卫泠然分开么?”江云杪反问道。
“你说谁?卫泠然?”宋盏从江云杪口中听到了一个他绝不希望她知道的名字。
“对,你既然喜欢我,可以为了我和她分手么?”江云杪问道,语气中带着乞求。
宋盏懵了,他愣在原地,嘴张了又闭,说不出话来。
他想问江云杪怎么知道的,但其实问了也没有意义,知道就是知道了。
“没有办法对吧。”江云杪声音比秋风更加凄凉,“我知道的,你最开始是没有打算和我在一起的。”
“因为你已经有了卫泠然。”
“我知道,感情里出场顺序是很重要的,我也希望,最开始遇见你的那个女孩,是我。”
江云杪慢慢后退两步,挣脱宋盏抓住她肩膀的手。
“不过,我想,你刚才说的喜欢我,应该也是真的吧。”
宋盏说道:“当然,千真万确。”
江云杪反问道:“我可以相信你么?”
宋盏又是一愣,似乎昨天他刚刚欺骗了她。
江云杪捋了捋风中凌乱的头发,发丝已经黏在了泪水横陈的脸上。
“不重要了,可能我们就是有缘无分吧。”
“还是要谢谢你,能够在分手的时候听到这些,至少让我显得不像一个傻瓜。”
江云杪又上前一步,抱住宋盏的脸,最后一次吻了吻他的唇,眼泪划过唇边,是咸咸的味道。
这次是宋盏的眼泪。
“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江云杪松开宋盏后,不动声色地将宋盏的外套披回他的身上,转身离开。
她如同一只寒风中瑟缩的小刺猬,虽冻得发抖却不想让任何人靠近。
宋盏看到江云杪踽踽独行的背影,他的双脚却像灌铅一样,走不出去,也没有理由将她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