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怡口口声声说,要让凌正道请自己吃大餐,可是就“老李家常菜”这种小馆子,又能有什么大餐?
“小宋姑娘你来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菜馆的老板还是那位老李,只是这位和善的小老板脸上,两鬓已经有了斑白。
凌正道见老李与宋嘉怡如此熟悉,就不难猜出,宋嘉怡肯定是经常光顾这家小菜馆的。
宋嘉怡也是和气地与老李打招呼,而后又不忘指向凌正道说:“李叔,你还认识这个人吗?”
老李看到凌正道先是一愣,而后便又有些愤然地说:“就这黑小子,烧成灰我都认识他,还欠我一份番茄炒蛋钱没给呢!”
“啊~还有这样的事?”宋嘉怡听到这里,不由就看向凌正道。
凌正道满脸尴尬,老李说的没错,他的确还欠人家一份番茄炒蛋的钱。
那是凌正道要去燕京上大学时,临走请宋嘉怡吃饭的时候,欠下的这顿饭钱。
当时凌正道身上的钱只够路费,可是要和宋嘉怡分别了,他必须要请自己的女朋友吃一顿饭,于是他只能选择赊账。
本来凌正道是打算回来时,再把这钱给还上。可是为了能够勤工俭学,他这一去几年,就从来没有回来过。
后来,这件事就被凌正道忘的一干二净了。
“李叔,你的记性还真好,我都给忘了。”凌正道不好意思说着。
“我就是谁也忘不了你小子,为了请小宋吃饭,中午放学还来我这洗盘子,还让我给你打五折,你小子打小就是个滑头……”
老李说起一些往事也是笑逐颜开,然而宋嘉怡听得却是一阵心痛,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凌正道请自己吃过的那些番茄炒蛋,都是他背着自己打工的结果。
或许这只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事,可是在宋嘉怡心里却是最大的感动。
即便是在临近高考最紧张的时候,凌正道也在为了让自己吃上番茄炒蛋,课余时间跑到菜馆打工,而自己竟丝毫没有察觉。
“行了李叔,你就别损我了,今天我可是带钱来的,保证不会让你打五折,最多也就是八折。”
凌正道也回想起过去的一幕幕,脸上也是再次露出笑容,那时候虽然苦却是无忧无虑,更是自己人生中最值得回味的时光。
不经意的回头,凌正道突然发现,宋嘉怡的眼睛竟闪动着晶莹,“嘉怡你怎么了?”
“没什么……眼睛里进东西了。”
宋嘉怡有些慌乱地转过头,她不想让凌正道看到自己哭的样子。
餐桌上几道家常菜,凌正道和宋嘉怡相对而坐。
“你经常来这里吃饭吗?”凌正道轻声问了一句。
“那是当然,别看我这里小,小宋和林县首可是经常来的。”
还不等宋嘉怡说话,老李就快人快语地说了起来,“要说起来呀,人家林县首可比你大方多了。”
又是这个林建政,这小子果然没打什么好主意。
“凌正道你不要误会,其实我和林县首都是谈工作的。”宋嘉怡连忙解释。
“没有,我都理解。”凌正道也是紧跟着点头。
下午宋嘉怡特意请假,准备陪凌正道在青县好好转转,毕竟这座小城,有他们彼此间最美好的青春回忆。
可是凌正道却让宋嘉怡有些失望了,他要去凌家村水库看一下情况。虽然不能重温回忆,但是宋嘉怡还是决定同行。
凌家村水库是青县的一个大水利项目,利用凌家村紧靠运河的优势,所建立的一处大型水库。
这处水库对于青县来说意义重大,目前青县的饮水都是来自这个水库。除此之外这处水库,对于青县出现的干旱汛情,也有很好的缓冲效果。
如今凌家村水库周围,已经在筹建生态自然区,未来这里还有可能成为一处旅游的好去处。
可以说凌家村水库对于青县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可是对于下游的中平县来说,却是被这水库掐住了命脉。
水资源都被青县给拦截了,所以中平县在干旱的时候,也只能看人家青县的脸色,只求人家好心放一点儿水过来。
来到凌家村水库,凌正道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掘开这里的大坝,拯救深陷困境中的中平县。
起初他没到水库之前,还以为凌家村水库的水位也很紧张,可是如今一看,整个水库都是满满的,根本就不存在缺水一说。
“青县政府太过份了,明明有这么多水,为什么不放水?”凌正道看着水库旁茂密的植被,不由又想起安宁乡那些快要枯死的庄稼。
“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青县,我听说这是成州市的决定。你还不知道吧,最近有大投资商准备投资青县水乡项目。”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凌正道明白了,这是某些领导为了政绩,视百姓于水火而不顾。
“这件事是成州地区第一大项目,所以首要保证的就是水库水源充足……”
“大项目又怎么了,难道就为了这个,就不管其他地方百姓死活了吗?”
凌正道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他现在就想问领导一句,你们到底有没有为下游的百姓考虑过。
“你也别太激动,这件事晚上,我会和我爸说的,还有就是还要说服林县首,他是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
又是那小子!凌正道这会儿已经感觉到,自己与林建政之间的冲突,看来是再所难免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项目一旦落成,受益最大的就是凌家村。难道你真的要因为这件事,破坏家乡的发展吗?”
宋嘉怡的话让凌正道愣住了,如果自己坚持要求青县放水,或许真的会影响到项目进展,而自己也会成为家乡的罪人。
凌正道读高中的时候,就已经父母双亡了。是凌家村的村民全力帮助,才让他顺利地考入燕京大学。
他更不会忘记,自己上大学的钱是村里乡亲们,一分一毛给凑出来的。那时候他就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份恩情自己一定要还!
如今自己不仅没有报恩,反而想要拆自己家乡的台,这如何对得起乡亲们曾经对自己的厚望。
可是自己就眼睁睁看着中平县,看着安宁乡处于这种水深火热之中吗?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还凭什么说问心无愧?
凌正道沉默了下来,他遇到了一个无法取舍的问题,这让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做出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