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正道给中平县出租车公司打了半天电话,等的天都快要黑了,也没见到出租车的影子,就连汽修厂拖车的人也不见影。
这倒也是很正常的事,凌正道所在的地方距离中平县还有近二十公里的路,加上路况也不是很好,县城里的出租车都懒得跑到这里来。
“要不我给我妈打个电话,让她过来接我们?”钱小宝见凌正道心急如焚,弱弱地说了一句。
“赶紧打,我急着回成州呢。”
凌正道确实很急,因为搞不好明天南柳乡养殖场就成平地了,不用怀疑政府的执行力度,这种事说那是给你平就给你平,绝对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钱小宝见状,连忙从身上摸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完事回头看到凌正道坐在被撞折的树桩上,又在皱眉写着东西,忍不住好奇就走了过去。
凌正道写的不是别的,就是关于南柳乡养殖场的整改方案,他要用这东西说服叶霜。不过对此,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弄到钱,没有钱什么方案都是空谈!
钱小宝越看越好奇,她有些不明白,这个看似很随意的学长,到底是被什么事情给难住了,竟然纠结成这副模样。
“唉~”凌正道停下了笔,该写的他都已经写完了,剩下的就要看领导的意思了,这种有些听天由命的感觉,让他心里很是不舒服。
“学长你怎么了?车我给修就是……”钱小宝小声地说了一句。
凌正道抬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钱小宝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自己身边,便苦笑着说:“哪跟哪呀,不是车的事。”
“那是什么事?”
“这个说了你也不懂。”凌正道摇了摇头,跟个小姑娘说这种事,他还真没有那个耐心。
“我……能看一下你的写的东西吗?”钱小宝眼巴巴地看着凌正道手中的笔记。
没有说话,凌正道只是把手中笔记递了一下,只希望这丫头能让自己清静一会儿。
凌正道的这个笔记,是他在安宁乡任乡长时买的,厚厚的就跟一本似的,不过这个笔记却差不多快让他写完了。
里面的内容就是他为安宁乡制定的发展规划,以及后来成州老工业区,以及开发区的一些规划等等。
由于不是什么正式的东西,字迹还是很潦草的,内容写的也比较乱,除了他自己别人乍看,还真就看不明白。
不过钱小宝似乎却看的津津有味,首先是笔迹很熟悉,这与凌正道读书时写的论文笔迹很一致,唯一的不同,就是这字比以前草了很多。
不过就凭这一点,钱小宝就可以确认,眼前的这个学长是真的,并不是假的。
至于内容嘛?看起来与学长以前的风格有很大不同,以前都是排版严谨,描述细致,现在则是乱糟糟一团,一句话甚至两三字就代替了。
同样是燕大经济高材生,钱小宝虽然开始时看的糊涂,可是越看就越觉得这些文字很有水平,越看心里也越是惊喜。
谁说学长不求上进了,他现在写的东西看起来比以前更有深度呢。
“当公务员都是这样的吗?我是说,像学长你一样,写这么多规划什么的。”钱小宝的眼睛中不知不觉中,又燃起了崇拜的神色。
“不知道,我这都是胡乱写的。”凌正道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他还在考虑资金的问题。
“可是我觉得你写的这些都好有水平的,虽然都是一些小事,但是绝对没有辱没你的才华。”
“才华能当钱用吗?”凌正道摇了摇头,他也曾自命不凡过,只是却早已经败在现实面前。
“俗气。”钱小宝嘟着嘴说出了这两个字,却忍不住又看向凌正道。
如火般的晚霞照在他的脸上,泛着一种很奇怪的光泽,宽宽的额头,坚挺的鼻梁,甚至连那紧皱的眉头,都有一种特殊的男性魅力。
这就是我的偶像吗?钱小宝暗暗地想着,此刻在她眼中原本并不算帅气的凌正道,却有些许多男人所没有的东西。
汽车的鸣笛声将沉思中的凌正道惊醒,同时也唤醒了胡思乱想的钱小宝。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轿车,停在了路旁。
“是我妈的车。”钱小宝兴奋地站了起来。
“你妈是个土豪呀。”凌正道看了一眼那车,就知道这不是寻常人能开的,最起码在成州地区不是大老板,是买不起这车的。
“什么土豪,我妈是个商人,还算成功的商人。”
说话间的功夫车门已经打开了,一位身穿灰色套裙,气质端庄的女人走了下来。钱小宝看到那女人,喊了一声“妈”就迎了过去。
这位就是钱小宝那丫头的母亲,钱磊的前妻?凌正道打量了那女人一番,脸上随之露出几分惊讶之色。
这女人看上去很是年轻,而且那气质绝对不是小县城女人所有的,是那种见过大世面的女人。相比之下,钱磊与这前妻一比就是个土老帽。
长发高挽,腰身挺直,这是一些女强人的特有的自信表现,相貌和钱小宝有很多相似之处,乍看这根本不像是母女,倒是像一双姐妹。
不过一个女人即便保养的再好,岁月还是会在她的身上留下一些痕迹的。
钱小宝的母亲至少也有四十岁的,即便是面容光滑白嫩,可是白皙的颈部却能看到一些细小的纹路,修长的手也同样有很多这样的纹路。
判断一个女人的年龄,最准确的方法不是看她的脸和身材,而是看她的手,手的干燥程度与纹路,是无法被掩饰的。
如那些所谓的不老女人,即便是貌如少女,身材惹火,可是她的手却带着明显的苍老,这一点是无法去掩饰的。
不过不得不承认,钱小宝的母亲真的比大多数同龄的母亲要年轻漂亮。
钱小宝看起来和母亲的关系也很不错,这从她撒娇的样子就能看的出来。凌正道站在一旁,并没有上前去打扰,耐心地等着着这对母女私语。
“对了妈,这位是我爸的朋友,也是我的学长凌正道,我不小心把他的车开到沟里去了。”好在钱小宝并没有忘记凌正道,很快便向母亲介绍。
钱小宝的母亲似乎是知道凌正道似的,她很是刻意地打量了凌正道一番,才露出很是标准的礼貌微笑,“你是成州市纪委的凌局首吧?”
“你好,我是凌正道。”凌正道点了点头,与钱小宝的母亲握了一下手。
“你不认识我吗?”钱小宝的母亲随口又问了一句。
“对不起,我是孤陋寡闻了。”凌正道又看了看这女人,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
“也难怪,我平时都不在成州的,不过你应该知道我爱人的,政法委的马立良。”
马立良?凌正道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而后又连忙说:“原来你是马记述的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