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然没有食言,第二天早晨七点多了,凌正道还满脸痛苦地趴在床上。他倒是想起床,只是身子一动,就浑身疼的厉害。
“你给我快点起来,你不上班我还有上班呢。”沈慕然看着趴在床上满脸痛苦的凌正道,严肃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麻烦你把我送医院去吧,我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凌正道的眼睛中尽是幽怨,就如同一个被蹂躏折磨的姑娘,显得格外无助。
“你装什么装?我下手有分寸的。”沈慕然却很不吃这一套。
“你那还叫有分寸?腰都快被你打断了!”凌正道悲愤地说,不就是抓了你一下,至于把人往死里整吗?
想到之前高志强还有意撮合自己和沈慕然,凌正道心里更是一阵害怕,这要和这样一个女人结婚,那以后还不天天被欺负?
“这都是你偷懒的结果,我决定了,以后周末不上班,就会去中平县指导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偷懒。”
听到这里,凌正道张嘴就想骂人,不过看到沈慕然那穷凶极恶的眼神后,他又把话咽到肚子里去了。
“五分钟之内起床吃饭,如果五分钟没有起床,就别怪我跟你动手了……”
沈慕然的话还没有说完,身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凌正道见沈慕然接电话,索性眼睛一闭,趁着机会他还想多躺一会儿。耳边只有沈慕然一惊一乍的声音,“什么?我明白了,我马上赶过去!”
一点女人味儿都没有,沈慕然你这辈子要是能嫁出去,我凌正道的名字倒着写!凌正道闭着眼睛,心中对沈慕然满是怨念。
“凌正道快起来,安宁乡的大坝决堤了!”
“什么?”凌正道睁开眼睛,很是疑惑地看着沈慕然,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安宁乡的拦河坝被冲毁了,洪水灌到下游的林镇去了……”
“这怎么可能?”凌正道猛然坐起身子,昨天他还打电话问过崔立勇,安宁乡那边的情况一切安好,这怎么就突然决堤了?
“市防汛组打来的电话,现在我要去一趟中平县。”
“等下我。”凌正道连忙跳下床,安宁乡的拦河坝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决堤呢?
今晨六点三十分,安宁乡拦河坝出现渗漏情况,六点四十分堤坝出现裂痕,五分钟后整个堤坝完全被冲毁。
从发现险情到拦河坝决堤,仅仅只有十五分钟时间。
安宁乡的拦河坝,主要是用于蓄水、防止对下游林镇造成洪涝的。
林镇的地势要比安宁乡高,在安宁乡水利改造项目没有实施之前,安宁乡是林镇的缓冲区。也就是说,出现洪涝后首先危及的是地势低洼的安宁乡。
宁乡水利改造的目的,不仅仅是打造一个水乡,同时也更能起到缓冲作用,避免相邻的林镇出现洪涝情况,可以说是一举多得的事情。
但是有一点,安宁乡水利改造项目,大大提升了运河水位,这时候拦河坝就成了最重要的一环。
因为一旦拦河坝决堤,提升的运河水位,就会一股脑地灌进林镇,对相邻安宁乡的林镇村庄,造成重大的洪涝危害。
关于这一点,在水利项目改造之初都是想到的,所以才建了一处厚度达六米的拦河坝。
整个拦河坝从安宁乡北纵深运河沿岸,看起来宏伟而壮观。
在最初的设计中,拦河坝承担的不仅仅是防汛蓄水作用,还将会在拦河坝上建一条路,连接到省道线和国道线,可以让安宁乡的交通更加便利。
无疑,安宁乡水利改造项目是一举多得,长远持续性的改造项目,仅仅是那条拦河坝,耗资就过亿了。
这个水利改造项目,如果不是得到省领导的重视,恐怕真的难以实施。
之前凌正道看到那道颇为壮观的拦河坝,也很是欣喜,他很清楚拦河坝的价值,并不仅仅是蓄水,还是带动安宁乡发展的纽带。
可是凌正道怎么都没有想到,那条耗资过亿的拦河坝,竟然会被冲毁了。
这怎么可能,那可是厚度达六米的大坝,而且地基处厚度更是达十米,这样的大坝被冲毁决堤,真的让人难以置信。
“老崔,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坝怎么可能会被冲毁?”凌正道开着车,焦急地询问安宁乡乡长崔立勇。
“凌局,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当时水位还没有到最高水位,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坝突然就塌了……”
“你不清楚,你是乡长你不清楚?老崔我告诉你,这件事的后果很严重!”
凌正道说完这句,就将手机砸在了仪表盘上,这次他真的着急了。原本造福于民的项目,如今却至民于险境,他怎么可能不着急。
不过随后他又摸起手机,再次拨打了崔立勇的电话,想再问一下具体情况。
“老崔……”
“凌局不好了,安宁乡境的堤坝也塌了……”
“你说什么?”
凌正道满脸错愕,安宁乡境的堤坝被冲毁,那就意味着水已经淹到安宁乡街道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情况真的已经非常严峻了。
崔立勇那边的电话,最初还有嘈杂的声音,可是很快就没有了任何的声音。这足矣说明,洪水已经涌入安宁乡街道。
凌正道心急如焚,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么厚的混凝土拦河坝,为何连土方的堤坝都不如?要知道去年,下洼村那破旧不堪的土堤,也是坚挺了好几天的。
因为持续的降雨,凌正道几乎每天都会往安宁乡打一次电话,根据崔立勇说的情况,今年的洪峰其实是远不如去年的。
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不然大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被冲毁。
凌正道心里胡乱地想着,随即他又想起一件事,连忙找到林建政的电话拨打了过去。
“林县首,你那里的水闸落了吗?安宁乡这边出事了!”
“我知道,不过这件事现在不太好办……”
“还特么有什么不好办的,这都出人命了。”
“安宁乡出人命,我这里情况更糟好不好!”
凌正道愣了一下,不由就明白,林建政为什么说情况更糟了。因为青县凌家村水库一旦落闸,水库附近的几个项目就要毁于一旦,那损失可就要过亿了。
“你想想办法吧,现在情况真的很不乐观。”凌正道叹了口气,又近乎哀求的语气对林建政说。
“我知道了,我这边尽量控制。”林建政点了点头,看着眼前汹涌而去的洪流,稍作迟疑便对旁边的人说:“通知下去,我四号水闸也关了!”
“林县首,现在水位已经到临界点了,再关水闸情况就很危险了……”
“哪来的这么多废话,我说关就关!”林建政少有地暴躁起来。
安宁乡大坝被冲毁,被坑的可不仅仅是安宁乡和林镇,同样还有青县的水乡青县项目。
水乡青县项目的投资很大,林建政为此也是节衣缩食的,甚至把计划中的防汛堤坝给去掉了。
林建政这样做,其实也是合情合理的,毕竟安宁乡那边按照规划,其蓄水能力还是很强的,如此一来根本不会被青县造成任何压力。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那么牢固的一个堤坝竟然被冲毁了。如此一来,林建政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凌家村水库不关闸,那可能就会让中平县安宁乡、林镇出现重大人身伤亡;可是关闸的话,那水库附近的新建项目就可能会毁于一旦。
水乡青县是林建政最看重的项目,如果能把这件事做好,他未来的仕途之路就会越走越宽。
林建政和凌正道不同,他是一个为了当官而当官的人,所以仕途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可是在人命与仕途之间,他还是选择了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