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穷养儿子富养女,小墨啊,你懂老爸意思吗?”我老爹在电话那头化身谜语人,老神在哉的对我说了一句。
“啊?”我瞬间一个头两个大,有些烦闷的挠了挠头,直接道,“有什么话,爸你就直说,别绕弯子了!”
“咳咳……”通过电话,我老爹略显尴尬的轻咳了两声,然后有些心虚的温声道:“其实……其实咱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只一瞬间,我的身体如同被一股强劲的电流击中,每一缕神经都在支离破碎的震颤着。
我的精神在这一刻失去了平静,只能感受到我老爹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我脑海里回荡。
“爸,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太懂,你再说一遍……”我瞳孔紧缩,磕磕绊绊的吐出了一句。
“咱们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穷,相反的还是非常富有的那种。”我老爹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如释重负般的告诉了我这番话。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像是直冲门面当头一棒,又好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四肢麻木,全身冰凉。
“哈哈!哈哈哈哈!!!”
我眼神忽的阴冷起来,嘴角还带着一丝挑衅,凄厉又肆意的狂笑了起来。
林蓝被我突如其来的癫狂吓了一跳,她小心翼翼地拽向了我的衣角,颤颤巍巍的询问道:“哥……你怎么了……”
“哼,有钱?老爹,咱们家到底有多少钱?”我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与质问。
有钱!?我从小到大都不觉得自己会是个有钱人!这世上的有钱人会有很多,但我绝对不会想到是我!
“儿子,你听我说……”我老爹似乎也察觉到了我里微妙的变化,亦或者是内心的愧疚感作祟,致使他说话的语气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爷爷的意思,实不相瞒,咱们林家家大业大,资产无数,但到目前为止,只靠我和你妈妈两个人在支撑。”
“唉……”说着,我老爹又是止不住的一声长叹。
“家里的产业之后都是要交到你手里的,为了从小让你磨练心智,自打你出生起,你爷爷奶奶就就在乡下安了家,为了就是让你摆脱娇生惯养的桎梏。”
“好好好~好一个未雨绸缪,磨练心智啊!!!”
我的脸色冷至冰点,嘴角勾起了一条不明显的弧度,似笑非笑。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狗屁的磨练心智!从小到大,别说生活富裕了,就连最基本的生活条件都很苛刻!
老爹这冠冕堂皇的话,让我听起来是那么的刺耳,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尖刀恶狠狠硬生生的捅穿了我的胸口。
小的时候,每到夏天,同村的孩子总是成群的去买雪糕,而我却囊中羞涩,凑不出一毛钱。
每到冬天,天寒地冻的时候,他们都会穿上崭新且厚重的棉衣,我却只能穿着缝了又缝补了又补的旧衣服,步履艰难的穿梭在上下学的路上。
好不容易熬到了初中,班上的同学们个个穿的光鲜亮丽,我却只有一件被洗得发白的校服,还算体面。
同学们手里稀奇古怪的玩具,种类繁多的零食,没有一样是我曾拥有过的。
到了高中也是一样,就连我现在用的手机,也是我在学校帮着同学抄作业,偷鸡摸狗攒钱买来的。
现在想想真的很讽刺,小的时候就只有每到周末或者放长假的时候,我才能隔三差五见到我的父母,见到那个光鲜亮丽,锦衣玉食的妹妹。
“小墨……这么多年,的确是爸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不过从现在起,你再也不用过着像以前那样吃糠咽菜的生活了。你想要什么……”
“够了!!!”
我声嘶力竭暴喝着打断了我老爹的话,感觉所有的委屈在一瞬间堆叠了起来,剪不断理还乱,心里闷的要死。
“我现在过的很好,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的话,我先挂了……”
我怒火攻心,顿时头晕目眩,太阳穴嗡嗡作响,眼神空洞的挂了电话。
“哥……”
林蓝忧心忡忡的声音,弱弱的在我身边响起,我转头看她,那眼睛,闪闪烁烁,满是关心。
“没事的……我不怪你,我缓一缓就好了……”我努力地抑制住内心的愤怒与悲伤,牵动嘴角,露出一个有气无力的笑容。
“今天晚上早点休息吧,我想静一静……”
我惨兮兮的撂下一句话,拖着提线木偶一般的身体,失魂落魄的找了一间卧室,钻了进去。
“哥,你等一下……”
林蓝在后面一路小跑的跟着,明显是有些话想说,但是被我一声不吭的拦在了门外。
关上了门,我心如焦火的一下扑到了床上,我没有开灯,任凭自己被淹没在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一滴泪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掉了下来,打湿了床上的被褥,我再也坚持不住了,就这样闭着双眼,倒在床上。
我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死死的抓着床单,想竭尽全力的把自己从无边无际的无力之中抽离出去。
我可以从一开始就一无所有,也接受从一开始就腰缠万贯,但我实在是接受不了这种翻天覆地的反差!
就为了磨练我的心智,为了让我继承家业,就为了那些所谓的资产,把我的童年弄得支离破碎,满目疮痍,我真的接受不了!!!
门外,林蓝急促的敲门声,还在断断续续的传进来。可是我无心去管,我胡乱的抓起被子盖过自己的头顶,无穷无尽的委屈席卷了我的大脑。
无能为力的悲哀感涌上心头,为我无可挽回的过去悲哀,为我支离破碎的童年悲哀,为我造化弄人的命运悲哀……
终于我放下了所有,像一个被遗弃在了雨中的孩子一样,任凭自己嚎啕大哭,尖利而嘶哑的哭声是那么的苦涩,仿佛黄连苦水一般令人尝之色变。
这一晚,我哭得痛心入骨,哭得声嘶力竭,直至抽干了身上最后一丝力气,才得以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