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隐藏在树林壕沟中待命的陈萤、横木、红晓晓、骏马脸色骤变,立刻停下手中的事,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九寒作为战场上的最高指挥官,永远冷静、克制、没有废话,确保每次指挥的信息都能最快最精准地传达。
因此,每当他说出“糟了”“完了”之类的废话,就说明事情极为严重,这之后不可避免会出现惨烈的人员伤亡。
“怎么了!”刚好在休息的陈萤立刻发动【感知】,却没察觉到异常。
“咳咳。”
九寒面色尴尬,立刻解释:“一切正常,抱歉,有点私事。”
其他人顿时长舒一口气,面面相觑。
九寒拿出手机,点开变音软件,找到常用的那款声音,试了一声:“喂,喂,外婆,我是修一。”
很快,一个低沉缓慢的少年音出现:“喂,喂,外婆,我是修一。”
确认无误,九寒立刻拨打一家养老院的号码,十几秒后,电话接通,是一名年轻女性:“你好,这里是天乐养老院。”
“你好,我是修一,请问我外婆睡了没?”九寒说出外婆的名字和房号。
“哦,是你呀,你外婆还没睡,一直等你电话呢。”对方对“修一”有点印象。
“谢谢,麻烦让她接下电话。”九寒说。
“行,不过你以后打电话记得早点啊,这都什么时候了。”
“不好意思。”九寒道歉。
不一会,电话里传出老人的声音,她耳朵不好使,声音不自觉地抬高:“喂!小修啊!听得见么!”
“听得见,外婆生日快乐,今天过得还好么?”九寒说。
“好,好,今天外婆可是大寿星呢,她们呀,给我买了蛋糕,呵呵,还举办了舞会,隔壁老头还邀我跳舞呢,诶,你说我这双眼睛都快瞎了,还跳什么舞,呵呵,今天是真热闹啊,大家都高兴,外婆也高兴……”
外婆滔滔不绝,这些话她肯定在心里准备了很久。
“小修呀,你在国外还好么?吃住还习惯么?有没有人欺负你,要是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外婆说啊,你不要嫌外婆老……”
“没有,外婆,我很好,最近课多,我又在打工,想积攒点社会经验,所以有些忙。我今早还记得要给您打电话,一转背就忘了,对不起啊,对了,您收到礼物了吗?”
“收到啦!”
“外婆喜欢么?”
“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大家都羡慕我呢……”
……
树林壕沟中的四人静静听着,没有做声,生怕打扰了“修一”跟外婆的闲聊。
几分钟后,九寒挂了电话,关掉变音器,就像什么都没发生。
“唉。”
横木躺在沟墙上,嘴里叼着一根枯萎的狗尾草,他透着树叶缝隙看向璀璨的夜空,感叹道:
“老钟真应该跟九寒队长学学,同样背负了很多,九寒队长就没有自暴自弃。”
“才不是呢。”红晓晓说,“罐头跟我说了,九寒队长当初也消沉过的,被高阳队长拉了一把。”
“呵,完全没法想象。”横木看向树上的九寒,他正举着望远镜盯梢,完全不介意队友讨论他的过往。
“我相信钟赫很快也能振作起来的。”红晓晓看了一眼身旁的胖俊:“骏马,对不对?”
骏马正拉上裤腿,检查和调试着自己的赛博小腿。
他侧脸线条越发硬朗,目光沉稳,不苟言笑,跟之前的胖俊判若两人,若不是大家亲眼目睹了他的“涅槃重生”,说他被夺舍都有人信。
骏马调试完赛博小腿,又开始检查随身携带的配枪和匕首,他不看红晓晓,平静地回答:“只要死不了,迟早能挺过来,我行,他也行。”
“嗯!”红晓晓得到骏马的肯定,心情都变好了。
陈萤刚想加入聊天,一股清凉之风钻进她的脑袋。
【九寒:鱼已上钩,重复,鱼已上钩。】
【陈萤:侦查组收到。】
【青灵:先锋组收到。】
【斗虎:核心组收到。】
……
“啊……”
初雪惊醒,房间静谧,月光透过轻薄的纱帘,像浅浅的浪一层层地蔓进来,天花板上的高阳星和初雪星也被这灰蓝的浪给照亮,让初雪倍感安心。
她缓缓起身,发现房门虚掩,外面透着光。
她整理了下头发和皱起的睡裙,光着脚丫走出房间,吓了一大跳。
别墅内灯火通明,水晶灯华丽而璀璨。
复古的深红色长餐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长桌最上首的高背椅上,一个身穿黑礼服、银发红瞳的小男孩正襟危坐,正是鬼团的大家长,春。
春身旁坐着一个穿燕尾服的男人,身材挺拔、面容古板、有着美人沟下巴,正是惊蛰。
“春大人!”初雪什么都顾不上,直接从二楼跳下。
“刷——”
惊蛰化为一阵风,在一瞬间接住了初雪并将她安稳地放在了自己对面的座位上,而他自己,也回到了座位上。
“春大人!”初雪带着哭腔:“我好想你!”
“臭丫头,算你有点良心。”春大人也很高兴:“今天除夕,我们来吃团圆饭。”
“嗯嗯!”初雪忽然她想到什么:“姐姐呢?”
“还在厨房,煎你最爱吃的三文鱼。”春优雅地拿起了胸前的刀叉。
初雪转身看过,只见厨房方向的门开着,里面亮着灯,传来滋滋滋的煎烤声,还有白露欢快的歌声。
白露每次一进厨房,优雅高贵就会消失不见,立刻化身成一个哼着“庸俗小曲”的快乐妇人。
“太好了!”初雪很开心,大家又能一起过年了。
忽然间,她想起什么,问道:“春大人,高阳呢?”
春大人切着牛排,他缓缓抬头,稚嫩的眉眼微蹙:“羔羊?我记得你不爱吃羊肉……”
“不是羊肉!是高阳!”初雪有些心急:“他去哪了?他明明也在这里。”
春大人疑惑地看向惊蛰,惊蛰也摇摇头,表示没听过这个名字。
春放下刀叉,有些无奈:“初雪,你到底在说什么?谁是高阳?”
“就是高阳啊!”初雪激动地站起来,“你当初,还想让他当赘婿的,这些你都忘了么!”
“什么赘婿?”春越发糊涂了,“白露最近是不是又给你看了什么奇怪的……”
“不是的!”初雪生气了,她懒得再解释,“我去找高阳!”
初雪转身冲向厨房。
此刻的白露却已经不在厨房,灶台上,煎三文鱼的平底锅还滋滋啦啦的冒着泡,眼看就要焦了。
“姐姐!”
初雪大喊一声,无人回应。
“姐姐!高阳!”初雪慌了,掉头冲向其他房间。
浴室,保姆房,会客厅,健身房,都没人。
初雪急了,她跑上二楼,沿着四方形的走廊找出去:主卧、次卧、客房、藏书房、休闲室、浴室、厕所、杂物间。
还是没人。
“姐姐!高阳!”
“你们在哪!”
“别藏了好么,快点出来!”
初雪害怕得不行,她不断喊着,却无人回应。
“砰——”
初雪推开二楼客厅的阳台门,外面雪白一片,冷风席卷着鹅毛大雪涌进来,化为了耀眼的白色海啸,吞没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