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南城,越快越好!”
陆尘的右眼皮一直在跳,鬼使神差的,他丢给彻底一块大洋,让他往南城赶。
他知道他必须得做点什么了!
他不希望红党这次的行动失败,不仅仅是因为他心里上是偏向他们的,更因为红党此次行动关系着他未来的安危。
这次运输货物的人大多是年轻的同志,如果行动失败了,保不齐有一些人会选择倒戈和背叛,届时从他们的口中获得完整的行动计划,两相对比就会发现,自己上报给特务处的行动和真正的行动存在着纰漏。
届时,他极有可能会被祸及到!
“所以,绝对不要出事啊!”他不担心老一辈的,拥有坚定信仰愿意慷慨赴死的老杨他们,他担心的是运输货物的这些年轻的同志一旦出事了,经不起考验。
无论是党务处还是特务处,手段都绝非常人能承受得住的。
黄包车在狭窄的老街上急驰,车轮滚得飞快,风驰电掣一般,而且这个车夫不单体力好,还熟知各种近道,没用二十分钟的时间就来到了南城,足足缩短了一半的时间。
看着稳稳停下车,用毛巾擦着汗脸不红气不喘的车夫,陆尘都被震惊到了。
“你这速度够快的呀。”
“应该的,爷,您这都给了一块现大洋,看您有急事,我这拼了命也得早点给您拉到。”
车夫笑着说道,露出了一口白牙。
砰,砰砰!
就在这时,距离城门不远的街巷里传出了密集的枪声。
陆尘下意识的握住了身上的手枪,将勃朗宁掏了出来,表情严肃。
但此时的他却发现,面前的车夫除了脸色有些不自然,并没有异常恐惧害怕的样子。
“你不怕?”
“怕!”
车夫如实回答道,看了一眼陆尘手中的手枪,咽了一口口水,补充道,“但既然来都来了,怕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如果您愿意让我走的话,我现在就回去了。”
“那我要是不愿意呢?”
陆尘的话让空气都不由得凝滞了几分。
车夫退后半步,身子半侧着对着陆尘,“长官,我就是个普通的车夫,混口饭吃,如有得罪,我在这给您赔罪了,还请包涵。别跟我一般见识,放过我吧。”
陆尘的眼尖,看对方气息沉稳,底盘扎实,再见其侧身的架势,不难判断出对方是个练家子。
“哈哈哈。”对此,陆尘却是轻松一笑,“我想你是误会了。”
“我的意思是,我现在还有点事要办,等办完我还得离开南城。”
“你,可否愿意在这等我。”说着,他伸出了三根手指,“我也不让你白等,事成后给你三块现大洋。”
闻言,车夫的眼睛一亮,面露纠结,沉下了头但很快便是抬起,爽快道:“好,我答应您,就在这等您。”
这个回答让陆尘颇有些意外,“不问缘由,不管时间,不怕危险?”
“嗯!”
“好!有胆识有气魄。”陆尘直接将三块大洋丢给了他,“等爷回来。”
看着陆尘这个举动,手中捧着大洋的车夫也是不由得吃惊。
先给了钱?就不怕他直接跑路吗?
“多谢长官信赖。”他收好大洋,郑重的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李天祁。”
“好,我记住你了。”
说完,陆尘给以一个温和的笑容,旋即便是转身往枪声的方向赶去。
而李天祁在陆尘离开后,将车放在了胡同的拐角,方便遮挡的同时还能在第一时间调转方向拉出黄包车,他则是坐在门槛上,耳听八方,警惕观察着周边的情况。
深巷中,两名布衣携着一名褂袍中年男子在往前跑,时不时的进行躲避向后射击。
身后,是十几名党务处的行动队员在追击这三人,子弹在他们的脚底下弹射,草屑飞舞泥土横飞。
倒不是说这些党务处的人射击技术烂,而是上面下了死命令要抓活的,因此他们瞄准的是腿,腿不好打,就出现了这种奇观。人在前面跑,脚下泥草迸射却怎么也打不中人。
但很快三人就被逼入了一个死胡同,无奈之下只好钻进了一个小院,经过几轮拉锯战后,枪声明显稀疏了下来。
被追捕的三人弹尽粮绝了!
嘭!!
又过了一会,又有几声枪声响起,伴随着激烈打斗的声音,紧接着,手雷爆炸。
党务处的行动队员被炸死了大半,但那两名布衣也就此牺牲。
剩下的人开始小心翼翼的搜捕最后的褂袍男。
后院茅厕,柳恩柘靠在土墙上脸色发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的身上多处中弹,鲜血染红了衣襟。
打开弹夹,里面仅剩着最后一颗子弹。
听着外面稀稀疏疏的声响,党务处的特务找到他是早晚的事,他已经无路可逃了。
颤抖着手将弹夹装了回去,缓缓举起手枪闭上了眼睛,他打算用最后一颗子弹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砰!砰砰!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清脆的枪响,随即是军靴踏地的声音,听脚步声,居然只有一个人?
柳恩柘紧握着手枪放在胸前,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待那脚步靠近,他举起手枪。
“别动!”
他扫了一眼,入面而来的是一名身姿挺拔的年轻人,他脱掉了外套穿着一件白衬衫,右手拿着枪将手高高举起,院子里多了几具党务处行动队员的尸体。
“老先生,别开枪,我是来救你的。”
柳恩柘在院子里扫了一圈,强忍着虚弱示意对方进来。
“你你是谁?”
柳恩柘的枪对着他,手在疯狂的颤抖着,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拿不住枪。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赶过来支援的陆尘。
他趁着残余党务处的行动队员的心神都放在院子里的柳恩柘身上,再看到周边没有其他人后,趁机在背后开黑枪,把剩下了几名党务处的队员全都给打死了。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谈不上恐惧,但就是紧张,心跳得很快,尤其是现在还被柳恩柘用枪指着。
“看你这身装扮,就算是脱了军装,我也能认得出来,你是特务处的人!”
“杀了他们,是为了抢功劳?”
尽管气息微弱,已是油尽灯枯,可柳恩柘在跟敌人斗争时,那股不屈的狠劲仍在,浑浊的眼中迸射出凶光不容置疑,只要稍有异动他随时都会扣动扳机。
“城固党委共产小组组员顾明泽,代号白露。”
陆尘自表身份,柳恩柘眼睛一亮,看着他的脸庞跟记忆中的寸照重合,嘴角终是露出了一抹微笑。
“白露是老杨的人。”
在确定其身份是自己人后,柳恩柘的身体在放松下来后,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从土墙上滑了下去留下了一道血痕。
“老先生!”
陆尘赶忙上去搀扶,但此时柳恩柘的眼皮子在发颤,随时都有可能闭上,身体在抖动,一声咳嗽后,嘴里开始哇血。
柳恩柘也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是要不行了,他抬起手用尽了力气,想说话,陆尘将耳朵贴了上去,“陈陈陈家家伟,是叛徒。”
“将消息带出去,除一定要除掉他,后面还有追兵,走快快走!”
柳恩柘涨红了脸,用最后一口气说完了‘快走’二字,便是歪头咽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