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耀昨日的不辞而别,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打乱了原定的计划,也使得与蕙兰中学的联合计划化为泡影。
“真没想到沈耀竟是这样的人,真是太不负责任了!”一名学生愤愤不平地抱怨道。
“就是啊,本以为凭借沈耀的影响力,再加上蕙兰中学的加入,这次游行定能声势浩大。可现在呢,比上次还要冷清,早知道我也不来了,免得被人笑话。”一个女学生气呼呼地说道。
“在我看来,沈耀就是个胆小鬼,上次被巡捕房吓破了胆。”有人附和道。
众人议论纷纷,韩喻风作为沈耀的挚友,自然听不下去:“我说你们都少说两句吧,沈耀毕竟还亲手除掉了桥本,你们又做了什么呢?”
“哼,就沈耀那熊样,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打死桥本的。该不会真像日本人说的,沈耀用了一些不可告人的手段吧?”一个满脸麻子的男学生不服道。
不过他这句话就很不妥,竟然站在日本人的立场怀疑自己的同学。
林清颜一听,当场就暴怒了:“王伦,你说的是人话吗?沈耀为国争光,你却在这里诬陷他?”
王伦自知理亏,赶忙缩起脑袋,不再说话。
“嚁嚁”一阵嘹亮的哨笛响起,十几名巡警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拦住了游行的队伍,为首的正是郝建仁。
“我道是谁在捣乱呢,原来又是你们这帮书呆子。看来大爷我不发威,你们还真就把我当病猫了。”郝建仁挥舞着警棍,恶狠狠地说。
学生们虽然热血,总归还是少年,少见世面。看见这些巡警,心里头就会莫名惊慌。挨了骂后,一个个情不自禁低下脑袋,不敢还嘴。
郝建仁看在眼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只有林清颜出身优渥,天不怕地不怕,当即就顶撞道:“你误会了,我们还真没把你当病猫,我们只当你是一条狗!”
“什么!”郝建仁怒火中烧,再也忍不住,举起警棍就冲了上来。
“你敢!”林清颜挺直身子,不闪不避。如果郝建仁敢砸下这一棍,林清颜还真就敬他是一条汉子。
“啪!”警棍狠狠砸下。
“哎哟,妈呀!”韩喻风捂着脑袋叫苦连天。
郝建仁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惹不起林清颜,就把怒火发泄到别人身上。
要怪就怪韩喻风离林清颜最近。
韩喻风捂着鼓包的脑袋,委屈地说:“大哥,你是不是搞错了?我都没说话,你怎么就打我啊?”
郝建仁举着警棍,威风八面:“老子想打谁就打谁,反正你们没有一个是好货。”
好霸道啊!
郝建仁继续喝斥道:“我现在命令你们马上解散,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郝建仁话音一落,其余十几名巡警同时举起警棍,气势逼人。
那些学生们见了,心中恐惧油然而生。
“我说,要不咱先回去吧。”
“行,反正游行也基本完成了,现在回去也比沈耀不知道强多少倍了。”
说话间,已经有几个学生动摇,转身准备离开。
“你们别走啊,我们不用怕他们,我们要抗争到底!”林清颜还想拦着同学,但根本没人听她的。游行标语被扔在了地上,同学们转身散去。
就在这时,街道尽头传来一阵喧闹。
声音越来越近,响彻天地,如雷鸣,又如愤怒的野兽在咆哮。
这,是中国人发出的呐喊。
所有人都惊呆了,目不转睛地望着远方。
终于,三辆黄包车悠然驶入街角,车上三位男子挺拔而立,气势非凡,宛如驰骋沙场的将军,英姿飒爽,威震四方。
紧随其后,是一片汹涌澎湃的人海,黑压压的人群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浪潮,不可阻挡地涌来。
他们之中,有衣着朴素的工人,有温文尔雅的知识分子,还有身披袈裟、慈悲为怀的出家人。
他们高举旗帜,呼喊着响亮的口号,决心用行动捍卫家园的尊严。
“看,沈耀!”有同学眼尖,指着黄包车尖叫起来。
“哪里?哪里?”大家都顺着同学所指的方向望去。
“真的是沈耀!他竟然闪亮登场!”
“他,他从哪里找来这么多人?这,这怕有数千人吧!”
“苦力?女工?学者?和尚!靠,竟然还有和道士和尼姑!”
如此大的阵仗,就连不可一世的郝建仁,也惊得合不拢嘴。
眼见沈耀越来越近,同学们不自禁地心生敬仰,纷纷朝道路两旁退去,给游行队伍让道。
游行队伍终于来到了市政府门口,而此时却依旧看不见队尾所在。
郝建仁这时候总算回过神来,壮着胆子,色厉内荏道:“你,你们要干什么?这里可是市政府,你们千万别胡来!”
“你这黑皮狗,若敢碍事,我第一个就收拾你!!”金阿水毫不顾忌郝建仁的颜面,指着他就骂道。
郝建仁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直至耳根,但瞥见金阿水那健硕的肌肉,心中的怒火瞬间被恐惧所取代,只能悻悻地退到一旁,不敢再造次。
这时候,最高兴的就是非林清颜莫属了。
她飞快地跑到黄包车前,自豪地对沈耀说:“好样的,沈耀!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胆小自私的人!”
言罢,林清颜还故意将挑衅的目光逐一扫过同学们的脸庞,使得他们一个个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林清颜继续说:“沈耀,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我却料不到你竟然厉害到这种程度!说,你是怎么找来这么多人参加游行的!”
这些人根本不是沈耀找来的,都是大家自发参加的好不好!
沈耀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灵机一动,挥手高喊道:“把日本人赶出中国!”
“把日本人赶出中国!”众人马上回应,声音响彻天地,也直接打断了林清颜的话。
游行队伍在市政府外闹出如此大的动静,终于惊动了里面的长官,几道身影走了出来。
中间一人,约五十多岁,穿着一身烟灰色的中山装,俊朗的脸上隐隐透露出一股上位者的威严。此人正是时任杭州市长张兮年。
张市长左边站着一身警服的彭安和。
右边则是一位儒雅的中年人,名叫严钧廷,是张兮年的秘书,今年3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