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张弛没跟过来后,陈桐易双手揣进兜里,慢慢的循着路边走。
恍惚间,来到了临港区一家开了十多年的超市门口,旁边是一家肯德基,想起了高中时有过几次和吴清怡在里面一起学习,然后便信步走了进去。
点了一杯果汁后,坐在窗边掏出手机,摸索了几下,找到通话记录,点了一个号码拨过去。
说到底,在现在的社会来说,他不是个品格高尚的人。
电话那边传来了那道最近特别熟悉的女声。
“没有打扰你吧?”陈桐易说道。
“没有啊,怎么会想起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有一点嘈杂,明显几个女生在说话,但随着关门声响起,安静了很多。
“你还记得我们高中一块学习那里么?”陈桐易不知道该说什么随便的聊着。
“肯德基吗?”吴清怡问。
“嗯,我现在就在这。”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两秒,“怎么想起去那。”
“没有,随便逛着就来这了。”
“哦,是吗。”
电话那边的声音有点犹豫的感觉,吴清怡的声音说上去没有什么特色,但是听起来就是很温和,当然除了发火的时候。
两人隔着手机屏幕,一时间有些沉默。
“那个,你是不是有事,我感觉你不太对,给人感觉有些…疏离。”
陈桐易能明显听出吴清怡声音中的忐忑。
“嗯。”
听着陈桐易随意发出的鼻音,吴清怡顿时有些着急,“啊,你是不是以后不和我联系了?”
“不是不是。”
这边陈桐易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把今天的事便一股脑的说了。
“真没看出,你还挺厉害的。”
在听完陈桐易的话后,吴清怡明显开心了很多。
“也没有,前段时间脑子不太好用。”
“哈哈。”见陈桐易没有说话,吴清怡继续说道:“陈桐易,你知道那天我是怎么回去的吗?”
“知道。”
“果然,那天是你一直在后面跟着我,起初我还以为是变态。”
“嗯,那么厚的雪,很危险啊。”
两人这才说起雪夜的事,同学会的时候,似乎有意在回避这件事。
“那你后来又坐了轮椅,是不是那天冻着了。”吴清怡语气里有些自责。
“没有,我现在已经不受影响了。”
还能随手搓个火球。
“真的吗?”
“真的。”
“可以可以。”
“陈桐易。”
吴清怡突然喊了一下他的名字,陈桐易顿了一下,答应了一声,他还在想着刘峰的事有些迟疑。
“我…”陈桐易想着还是说了吧,不纠结了。
“我好想你。”
两边顿时有些寂静。
陈桐易一时忘了组织好的话,听着吴清怡热切的声音,只感觉心里砰砰的。
现实世界的求学生涯,他和吴清怡相处的时间真的算多了。
他的那份纠结,来自于不同的社会制度。
另一边的吴清怡顿感脸颊发烫,她知道自己别扭的性格,这么直白的脱口而出还是有些害羞的。
“之前我们有四五年没见了吧,没有你一点的消息,本来我已经不抱希望了,但自从那天在营业厅见到你,我就控制不住的想见到你…现在也是,那天我去找你……”
陈桐易等吴清怡说完,他缓缓道:“清怡,实际上有些事我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
“现在不是时候,而且我怕告诉你后,你接受不了,所以那天才那么说的。”
“有什么事,是我接受不了的?”吴清怡觉得陈桐易还是在说他身体的事。
“一时说不清楚,下次吧,下次见面我告诉你。”
“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电话里说不清。”
“哦,那…好吧,我等着你当面给我说。”
“嗯,到时候,你别害怕。”
“害怕?”
陈桐易不由的再次挠了挠头,越描越黑,只能先岔开话题,“对了,你们家和刘峰有没有什么往来?”
“刘峰?是咱们同学那个刘峰么?”
“对。”
“没有,怎么了?”
“今天我不是和张前远吃饭么,他和孙传风关系不错,然后,他说刘峰和你父母接触了。”陈桐易说到这还是有些纠结。
“他做什么了?”吴清怡有些狐疑的问。
“嗯,怎么说,其实那天孙传风都是刘峰指使的,然后目的就是…”
“为了追我,对吗?”
“你知道?”
“陈蓉给我说的。”
“哦,陈蓉还挺厉害的。”
“哦,这半天你吞吞吐吐的是为了这事?怕我被刘峰追到手?”
“这个…”
“噗嗤…你给我打这个电话,我还挺开心的。”
陈桐易长出了一口气,原本他还想着怎么把刘峰捶到地上。所以给吴清怡提前说一声。
“好了,我会给我爸妈说的,对了,陈蓉几个星期前被辞了。”
陈桐易一顿,问道:“什么原因?”
既然吴清怡特意给他说,那肯定是有什么。
“很…平常的原因,我感觉就是刘峰搞的鬼。”
“他社交这么广泛?”
“这我不知道,他不是自己搞得生意么,我也只是怀疑。”
“陈蓉有没有…”
吴清怡那边声音突然有些嘈杂,几个女生的声音。
“先不给你说了,我舍友论文有些问题,我得去给她看看。”
“哦,行,那你先去吧。”
“虽然,你说的那什么事让我挺忐忑的,但是这通电话还是挺让我开心的。”
“我回去啦。”
房子买回来这事,陈桐易不打算先告诉父母,一个植物人突然拿出这么多钱,多少让人怀疑。
古人常说思乡多愁多眷恋,异世的时候陈桐易多有感怀,但是回来后,也就那么回事,毕竟现代社会交通便利,交流方便。
将张弛遇到紫眼老头的地方仔细的探查了一番,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陈桐易便先把这事搁置了一边。
温带季风性气候的春风除去清冷还是挺让人舒服的。
将家里的事情处理完毕后,陈桐易便踏上了去往安华市的动车。
比之火车,时间节省了一半。
刚到安华市,陈桐易就感觉和九年前,不对是三年前相比变了很多。
辗转几家中介后,有一套房子挺合适,但张前远在得知房东没有工作后,让陈桐易换了一套。
最后敲定的房子是一个中年医生家庭旧房子,女的是护士。
男医生带着一个细框的眼镜,说话办事风风火火,短发,但乱糟糟。女房东是下午见到的,面相温和,说话也挺柔声细语。
两人的共同点都是很忙。
二室的房子,九十多平,签了半年的合同,没有多少家具,房子显得很冷清。
床单被子什么,陈桐易直接从魂戒里取出来,全手工刺绣作品,柔软舒适。
由于社交清寡,在家的一段时间,陈桐易便将灵丹全都用光了,来的一路上也没有感知到灵气浓郁的地方,境界停留在一阶四重。
睡了一晚上,补足了精神体力后,陈桐易便开始着手调查当年车祸的事。
主要是他不相信自己是平白无故穿越,一定有着什么契机,这是他能否回去的关键。
再次来到被撞时的案发地点,陈桐易发现连公交站牌也发生了巨大变化,多了几个座椅,像是几个银色管道拼接成的。
由于身体的缘故,车祸发生的时间感觉并不久,货车是自东向西。
车祸的痕迹还能看到不少,被蹭掉的树皮,重新堆砌的矮墙。
估摸着被撞的大致位置,陈桐易用灵力探查了一番。
查无所获后,他打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这边有几个监狱?”
听到陈桐易的话,出租车司机一愣,回头看了看,回道:“就一个,安华监狱。”
“就去那。”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陈桐易一眼,然后驱动车离开。
在其之后,一辆黑车停下,里面下来一个着运动装的女性四处张望。
“兄弟,有认识人呆里面?”出租车司机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叔,不胖,但二下巴明显。
说话云淡风轻,但屡次看内后视镜,说明他很好奇。
“不算认识。”
“哦?那你去做啥?”
陈桐易想了一下,向前靠了靠,“师傅,你记得三年前,刚才那个站牌发生过车祸么?”
“车祸,那里发生了两次,三年前的话,好像是一个大学生被一个货车给撞了。”司机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道。
“嗯,我就是被撞的那个。”
“啥?”出租车司机有些不敢相信,“出奇了,那你来这是干啥,我看你不像本地人啊。”
“嗯,我临港的,您是关东人吧?”
“是,我是会宁的,这几年关东不太景气,我在这边得有七八年了。”
“是,现在不都是高新技术产业么。”
“对呃,铁饭碗都不铁了。”司机拐了一个路口继续说道,“我说,那你去监狱干哈?”
“也没啥,就是去看看撞我那人,我被他撞残了三年,我妈给我说他没啥钱,只能坐牢了。”
在说明了来意后,监狱很快安排了探监,陈桐易打量了一下,撞他的司机是个精瘦的小伙。
看到陈桐易,在问明是谁后,货车司机眼神满是复杂。
“没想到,第一个来探监的人居然是你。”
“你认识我?”陈桐易好奇的问。
“不认识。”
“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甭管什么意思,我也没钱赔你。”
“我知道,我来就是问你些事,对了,你说就我一个来探监,你家里没人么?”
“爹娘早没了,靠我奶奶拉扯大的,我奶两年前没的。”
说的陈桐易都有些伤感,“那你挺不幸的。”
“不幸?呵,怪不得别人,都怪我自己,要不是因为那婊子,我怎能在这蹲着。”
陈桐易看的出他的悔恨,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着自己能不能帮他减刑,但每个人都得为自己所犯的错误承担责任。
“是,毕竟法律在那,我来这是想问问你,当时你有没有看到或者感觉到什么异常的现象?”
货车司机拧了拧眉毛,然后摇了摇头,“我当时被怒火冲昏了头,没感觉到什么。”
夹着方言从货车司机嘴里说出这句话甚是别扭。
陈桐易多少有些遗憾,但查证的过程就是这样,不能放过一点的机会。
这件事情的起因,是这个货车司机有个女友,正是被陈桐易救下的其中一人。
货车司机叫于铭,和他前女友王一萌是高中同学,王一萌上了大学后偷偷找了一个富二代,然后又不想和于铭分手。
这种事哪能藏得住,最后被于铭发现了,于铭本想撞死这两人的,但这两人被陈桐易给救了。
谈话的过程中,陈桐易也感受到于铭的悔恨,毕竟用他的话就是,不值得为这种女人搭上他自己。
在问清楚王一萌的地址后,狱警也告知探监时间到了。
看着于铭有些后悔又有些不甘的眼睛,陈桐易终究心里有些不忍,“这样,我帮你去给你奶奶捎带点纸钱。”
听着陈桐易的话,于铭一时有些错愕,突然泣不成声,对着讲话的台子重重磕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