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飞章的话提醒到了众人。
这是连邱灵素都忽略的一点。
武道之火虽然刚刚燃起百年,不过势头相当惊人,许多世家乘着这股东风崛起,金家便是其中一员。
金明城作为武道世家的嫡子,不在家族根基更加深厚,明显有大好未来的领域发展,反而投向了文道。
这其中必然有所古怪。
众人交谈之时,李讲询问韩飞章与徐正廷的来意。
两人嘴上说是看看李讲,毕竟他在药王城路上的意外早已传出去。
据说,就连韩二先生都很关心李讲的情况。
不过,李讲总觉得这只是一方面。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没过多久,天空之外有道身影破空飞来,最终定格在众人的头顶。
此人众人也算熟悉了,正是管理新生试炼的主考官陶徹。
时间方才过去三个月,他的模样几乎没有变化,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本次历练,依旧由我来负责管理你们。”
湖畔周围鸦雀无声,学员个个抬起头盯着他,像是生怕错过哪一个字。
“本次历练,为期一个月,过程中无论你们碰到什么危险,都不会出现任何人出手相救,死就是死了,文院顶多给你们家属发出一笔抚恤金。”
“所以,如果有人心惊胆战的,那就趁早退学,不要到了历练之地再哭爹喊娘,吓尿裤子!”
众人闻言,脸色皆是一变。
陶徹的言下之意很明显。
如果不想参加历练,那就只能退学,这无疑是将那些踌躇不定的学员逼上了绝路。
人群中出现轻微的混乱,有人身体在颤抖,眼中浮现出绝望之色。
他们不想去历练,但更不能就此退学!
否则的话,消息一旦传回家中,那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将会在一夜之间毁灭。
久久的,无一人开口。
陶徹终于是点了点头,不过眼神依旧很冷:“今年可算没有不堪入目的东西……来,接住!”
他大手一挥,袖袍中飞出成百上千道流光。
李讲下意识地伸手接住,那竟然是一个瓷碗,里面盛满了澄澈的酒液,芳香氤氲。
“这是文院给诸位准备的饯别酒。”
陶徹话音落下的瞬间,仿佛有一道晴天霹雳在长空深处掠过。
轰隆!
刹那之间,狂风大作,在无数双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天地间有成百上千道闪烁着光芒的符文于虚空中凝现。
磅礴的道意充斥天地。
符文沟通天地,竟是隐隐显现出了一座遮天蔽日的光阵雏形。
有浩瀚玄妙,不可言说的缥缈感从中传出。
“空间挪移大阵。”石思源瞳眸微缩,惊叹连连。
这方天地太大了,广袤无边,几乎没有存在,敢说自己去过这片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所以,为了节省路途中没必要浪费的时间,这就需要用上空间法阵了。
传说只要消耗足够的灵石,瞬息十万里都不是天方夜谭。
“诸位,举杯……”
陶徹高举酒杯道。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下方就忽然响起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陶老师且慢。”
杨怀毅突然打断了陶徹。
他躬身说道:“文院既然送上美酒饯行,那咱们怎么可以就这样喝了呢?”
光明会一向针对李讲。
众人现在几乎已经练成,此人撅什么腚,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的能力。
一种不祥的预感的浮上心头。
“噢?你叫杨怀毅是吧?有何提议?”陶徹淡淡道。
杨怀毅明显一怔,没想到主考官居然对自己有印象,心中难免升起自得之情。
但他还没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于是他淡然说道:“我辈文人,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情无非就是对酒当歌。今日光有美酒践行,没有好诗怎么行?”
说到这里,众人终于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强昊毫不客气地朗声道:“那看来光明会的杨大才子是要给咱们作诗饯行了?掌声欢迎!”
百灵轩众女和石思源等人会意,眼睛一亮,连忙鼓掌。
一时之间掌声四起。
万莹阴阳怪气道:“哎哟,杨大才子又要作诗了,估计这会得是登府级别的了吧?毕竟鸣县放在这种场合,多多少少有些小家子气了。”
她在故意挖苦,杨怀毅以诗才见长,然而从入学到现在,全程被李讲狠狠压制。
这种滋味绝不好受,然而只有他自己才深刻明白。
果然,杨怀毅望来,眼神中显然有一股恼怒之色。
不过他很快就压制下来,淡道:“在下自认不如李讲,这种重大的场合,还是给李讲来表现吧。”
“毕竟在百草文会为了自己的时候,李讲可是能写出贯州诗的。”
他这是把李讲架起来了。
言下之意好像是,李讲只要没能给众多新生写出一首不错的贯州诗,就是没有尽心尽力,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自私之人一般。
“真是歹毒!”
“杨怀毅,你这是把所有同窗当傻子了吗?”
万莹和强昊两人几乎同时怒骂。
没有几个人,能在这种情况下面不改色的。
至少杨怀毅不是。
被两人当面怒骂,他脸色显然很不自然,冷哼一声,道:“你们少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么好个扬名的机会我让给李讲,有什么不知足的?”
“李讲你若是写不出来也没关系,只要你开口,哪怕在下的诗没那么好,我也是愿意写的!”
湖畔的气氛一下凝重起来。
强昊,邱灵素等人脸上皆是隐有怒色,没人想到,都快要开始历练了,光明会居然还不消停,再度发难。
而且这一次,又是阳谋!
他不仅借了主考官陶徹的威势,而且还借了一众新生的东风。
按道理来说李讲不写也没关系,不接招呗。
但问题是,文名是读书人的第二生命。
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愚蠢的傻子,还有善妒的庸才。
总有人会胡思乱想,认为李讲是不是真的如杨怀毅所说的那般自私。
也总有人会装作听不懂,在背后故意抹黑李讲的文名。
这就是光明会的目的!
场面一片死寂,陶徹显然没有开口的意思,似笑非笑的坐观接下来的发展。
强昊为李讲感到愤懑不平,还想说话,但却被李讲拦住。
李讲望向杨怀毅,嘴角上扬,在笑,但漆黑的瞳眸深处,显然闪烁着令人背脊发憷的寒意。
“真想听我作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