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题目的时候,人们先是一怔,随后皆是露出疑惑之色。
原因无他,关于“莲花”这个题目,在这几百年当中,早已不知道被写了多少回了。
这些年热度越来越低,不是喜欢它的人变少了。
而是因为,许多文人都觉得,莲花已经到了“写无可写”的程度。
既然再怎么写,来来回回都是那些套路,那还有什么必要写呢?
人们有些讶异,李讲竟然选择在这条赛道上动笔,真不知道他是胸有成竹,还是自暴自弃。
外界的纷纷扰扰,李讲皆是视若不见。
他提笔沾墨,在纸页上落下第一句。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唐苏牧独爱菊。”
水上、陆地上各种草本木本的花,值得喜爱的非常多。不过唐代的苏牧唯独偏爱菊花。
开篇中规中矩,不过却提及到了苏牧的存在,让人又在心中惊叹了一句。
这李讲,真是胆大包天啊!
敢在文章中提及众圣列贤的作者,若没有足够的文采,让创作的作品难以挑剔。
否则即便登府,依然会遭到部分人诟病,甚至诋毁。
“自殷唐来,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从殷氏唐朝以来,世人大多喜爱牡丹。我唯独喜爱从积存的淤泥中长出,却不被污染,经过清水的洗涤,却不显妖艳的莲花。
这一句落下后,场上的文人一个个睁大了眼睛,好似忘记了呼吸般,将脸色憋得涨红,就差当场喊出来了。
范钟心中的希望彻底破灭,仿佛一切都崩塌了,噗通一声软倒在地上。
才气如流水般融于墨迹,在纸页上晕染,无形的气息扩散,不停地朝着远方传播。
叮铃铃……
风中传来清脆的铃声,人们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壮观的画面,目瞪口呆,下巴掉了一地。
只见李讲面前的纸页,才气流淌,星光氤氲。
他写下的每一个字,墨迹吸足了才气之后,都如同一株莲花般发芽,成长,含苞,盛放。
清新的花香在空气中飘转,每一个字此刻都诞生出莲花绽放的异象!
“字字生莲!”一个人低声轻呼。
太惊人了,许多人都感到不可置信。
因为这是一种非常了不得的异象,往往只有“镇国”级别的作品才会出现。
在场所有闻到了花香的人,全都流露出梦幻的神情,仿佛置身在一片种满了莲花的庭院当中。
“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
“噫!菊之爱,苏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笔停,文成,字字生莲,摇曳生姿,散发着莹莹的微光,汲取才气,迎风盛放。
浓郁的花香在纸页的表面冲天而起,随后轰然爆开。
整座青州城都笼罩在了这一阵花香当中。
稚童在街道上不明所以的欢呼。
年长的百姓露出淳朴的笑容。
青州城的各个角落,不知有多少枯萎的,含苞的,生病的莲花蓦然绽放,展现最美丽的姿态。
一间雅室。
当看到“牡丹之爱,宜乎众矣”这一句的时候。
院长和韩二先生两兄弟,竟是不约而同地长吐一气,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蕴灵境便能做到一日四贯州,李讲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韩修业赞道,由衷欢喜。
“这是我们青州文院的福气,也是我们韩家的福气。”院长,韩修德点头道。
金家。
摆在宁沧海和金太玄中间的那张石桌,被盛怒的金太玄一拳砸断,一套价值不菲的茶具在摔成碎片。
滚烫的茶汤在地面上氤氲。
金太玄脸色难看至极:“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居然还真给他写出了这等作品,完成了苏圣的考验!”
坐在一旁的宁沧海沉默不语。
宁岩松心底发寒。
身为读书人,他再清楚不过,李讲今天做了一件多大的事,传出去别说是青州了,洛阳皇城都会为之震撼。
今天过后,不出意外的话,整个唐国都将知道。
青州出了一名李讲,一日之内四贯州!
“此子断然不可留,通知影阁,他们的任务没有完成,必须要继续执行!”
金太玄低吼,杀意腾腾,“我等不下去了,众院大比之前,必然要找机会将此子扼杀!”
天地间,又有一道璀璨的虹光从天而降。
要知道,每年“贯州”作品的数量,都将与一地官员的“教化”政绩直接挂钩。
一般来说,一年下来,平均每个月能有三首,那就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
毕竟好的作品,往往会和时事挂钩,譬如节日,譬如考试。
而李讲一个人一天,就替青州完成了一个月的政绩,这才情……
谁不望尘莫及?
眼看着虹光再次天降,人们的神情已然从一开始的激动,逐渐转化成了如今的平静。
想到这一点,众人自己都感到可笑。
什么时候虹光的出现,就跟下雨一样平常了?
人们本以为,李讲将再度接受一次虹光洗体。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一道从天而降的虹光,并没一如往常落在李讲的头顶。
“嗯?”李讲发出惊疑的声音。
虹光居然在李讲面前停留了下来,虽然看不太清楚,但里面明显包裹着什么东西。
李讲狐疑地伸手抓来,虹光散去,露出真容,一块残缺的骨头出现,斑驳泛黄,岁月的气息很重。
很震撼,李讲与这块残骨触碰的瞬间,竟然有一串神秘的消息,同时出现在众人的脑海。
“才气如虹。”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透露出惊天动地的信息。
所有人的心脏就像是停拍了一般,短暂的停顿后,声音就像是惊涛骇浪般拍岸而来。
“才气如虹?这是天道给李讲的评语吗?”
“那残骨是什么?为什么不是虹光洗体?”
只有极少一部分位高权重的强者,才通过眼前的一幕,从漫漫人生中,如触电般想起一两道骇人听闻的传言。
“无论是文人还是武夫,只要天赋惊人,都能够通过各自的方式引动天道,获得天赐。”
陶徹沉声说道,现场一下就静了下来,细细聆听。
“虹光洗体只是天赐中最普通的一种,历史上不乏有才情绝艳者,甚至能够从天赐中获得真实的宝物!”
苏牧沉默地看着李讲,一双眼睛目光复杂变幻,缓缓开口。
“而能够做到这一步的天骄,在古时,往往又会被各大势力列为‘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