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府世界。
这里彻底被鲜血与战火所点燃,凡是视线所能看到的地方,无处不在血战。
滚滚的浓烟,就像是一道又一道连接天地的巨柱,喊杀声,冲杀声,惨叫声,声声不绝于耳。
生命就像是在夜里的雪白昙花一般,当猩红的血溅起,眨眼间气息就消散了。
其中,战得最凶狠的无疑是藏经阁与药园。
凡是踏足这里的队伍,不仅仅要防备敌人的窥视,而且还要应对守护在这里的机关护卫,血性妖树。
完全没有人注意到,大量的血凝聚成河,在地面上流淌时,有很大一部分,顺着土壤,流入世界的深处。
一座如同被蝗虫过境,清理得干干净净的荒山。
萨珣站在顶峰,将所有的景象俯瞰,一览无遗。
有位手下匆匆赶来,跪在地上汇报,“少爷,已经确定死伤数超过五成,谭紫宁,陆嵘,都已经进入老祖的墓府。”
“好。”
萨珣满意地点点头,“杀吧,多杀点才好啊,唯有大量的鲜血,才能点醒老祖沉睡的意志。”
手下跪在地上,面露迟疑之色,欲说还休,迟迟未走。
萨珣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了?”
手下这才吐露真相,“好像那位世安侯也去了墓府。”
“他也去了?真是不自量力。”
萨珣很意外,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洞天境初期,居然也对传承抱有想法,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去就去吧,他走不到伟大的先祖面前。”
手下点点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过了好一会,战斗真正进入白热化,药园里的神物越来越少,地面的血越来越多。
哪怕相隔甚远,萨珣都能闻到空气中浓烈的血气。
他看了一眼远方的墓府,呢喃而又遗憾。
“可惜啊,祝星之体是位女子,否则该是多好的一件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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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府深处。
不得不说,一位工家大儒,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尽数浓缩在一枚符文当中。
里面所蕴含的知识,真的磅礴深厚如汪洋。
李讲流连在其中,就像是在经历一段梦幻泡影般的人生。
一枚又一枚文字在李讲的体表浮现,密密麻麻,宛若浮光跃金,在经历一种超凡的洗礼。
就这么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李讲收获了大量的圣道体悟,全是关于工家的知识。
他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同了,举手投足之间,渊渟岳峙,深不可测。
就像是一位,在工家圣道上浸淫了数百年的大家。
此刻,就连李讲的眸子都有精光喷吐,深邃而又神秘,在推演某些大道法宝的规则与秩序。
他在借此机会,准备未来的路。
因为,前世有很多发明创造,并不像是司南那样简单,可以信手拈来,需要真材实料才能造出。
推演的结果令李讲哭笑不得,不知算喜还是忧。
太多东西层次远超他的境界了,就像是四书五经一样,空有宝山不得入,暂时只能望洋兴叹。
就在李讲准备,继续参悟符文奥妙之时。
原本如涓涓细流,源源不断的知识,忽然断开了。
李讲一怔,他明明还在悟道状态啊!
可紧接着,他便豁然发现,自己的精神世界中,多出了一道身影。
谭紫宁白衣若仙,清冷超然,完美无瑕的脸上,同样有疑惑之色。
“这是怎么了?”李讲询问。
这时,谭紫宁身体却像是僵住了,她猛然抬头看向天空。
哗啦啦……
这方神异的空间里,忽然卷起了血色的狂风,一根根漆黑染着血迹的羽毛从天空中飘落,就像是在下一场诡异的雨。
“呜哇!呜哇!”
在不知多远的地方,孩童恐惧的啼哭声若隐若现。
李讲头皮仿佛都要炸开了。
因为变化,几乎每一点都在告诉自己,非常的邪门!仿佛有诡异的,不祥的东西在靠近!
“没想啊,若干年后醒来,看到的第一眼,竟然是传说中的祝星之体。”
风暴的中央,一道俊朗的身影凝现,一双眸子盯着谭紫宁看了又看,毫不掩饰眼中的惊艳之色。
他眉清目秀,五官端正,穿着风格迥异的兽衣,一看就不是与两人身处同一个时代。
“你是此墓的主人?你没死?”谭紫宁声音空灵,平静回荡。
事到如今,两人若还看不出来,传承的中断,与此人有关。
那真的,还不如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我死了?应该算死了。不过我这一生太漫长了,也算有所机缘,得到了一株准圣药,所以还能活过来。”
男人飘然下落,无视了李讲,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围绕着谭紫宁转了两圈。
他的眸子格外妖邪,泛着血红的光,看了谭紫宁,又惊又喜。
不过李讲察觉到,他明显在惋惜什么,很遗憾。
明明谭紫宁的身段卓绝,婀娜多姿。
可放在他的眼里,却像是什么缺陷,令人打心底的生厌,感到不满。
“可惜啊,怎么是个女子呢?”男人蹙眉,眼中甚至有一层薄怒。
“你什么意思?”谭紫宁道。
她快忍不住了,因为从未有人这样打量过她,非常逾越,无礼至极。
“只是在天人交战而已,毕竟我做了那么多年的男子,胯下挂东西已经挂习惯了,一想到将来没了,难免会犹豫,会失落。”男人认真地说。
一种不祥的预感,同时在谭紫宁与李讲的脑海浮现。
自打这个男人出现开始,氛围就一直很诡异。
出于不明真相,两人虽然一直保持着克制,没有大打出手。
但实际上一根心弦,早已紧绷到极致,宛若张开的弓弩,拔出的宝剑,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尤其是听了这句话后,两人的心中,更是有了一种可怕的猜想,联想到了一种可能。
男人就好像能看穿他们的心事,微微一笑。
“是啊,我确实打算夺舍你,不过不需要太伤心,反而应该感到满足,荣幸,快乐。”
“因为乱世将至,人间如狱,大死即是大生,这条血路由我用你的身体走下去,将来未必不能杀出重围,夺得那一线生机。”
他明明在阐述一段很恐怖的未来。
然而,男人却将其描述成了一种恩赐,一种幸运。
“想想看,我可是顶着你的身体,你的姓名走上圣道巅峰,这对于你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