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现在就只剩下了与李讲亲近的人。
衙役,八大世家的人全都离开。
喻星实的话,从头到尾都是用一种极为肯定的语气道出。
正因如此,给人的压迫感才更为强烈,如同一阵凛冽的寒风,吹在李讲的心头。
他的脸色虽然依旧保持着平静,但一颗心却在沉浮。
一旦做过,必有痕迹。
李讲心情凝重,他本以为这桩案件已经翻篇,没想到对手竟然注意到了疑点,只是选择了没有深究。
洛阳十大名状……
如此年纪便能跻身进入这个排行之中。
这位喻星实的才智,果然不能小觑,敏锐得惊人。
“所以呢?”
李讲镇定冷静道:“你有证据吗?就算你证明了我有害金明城的心,难道他没有吗?我们早就是死敌了,只要他不是死在我的手,就足够了。”
这个世界哪有只能你杀我,不能我杀你的道理。
真要追根溯源,清查双方之间下的黑手。
李讲还想与金家算算,屡次遭受暗杀的账呢!
“好,当我没说。”喻星实深深看了李讲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离去。
他大步走出公堂。
李讲盯着他的背影。
不可否认,两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
但喻星实,着实是在李讲的心底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
这无疑是一位天骄。
而且,还是一位聪明到了一种高度的天骄。
“走吧。”
当李讲从公堂中走出的时候,好像连午时都没有到。
虽然早就通过八大世家离去时,宛若阴霾的脸色看出了一点端倪。
但这些人亲眼看到,李讲完好无损的走出的时候。
众人心底,还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可怕!可怕!”
“连八大世家准备大日的审判,都没有伤到李讲分毫吗?”
“果然啊!再多捕风捉影的事迹,也无法真正抹黑一位清白之人!”
人们兴奋激动。
能站到现在的,基本都是李讲的拥趸,发自内心的为其高兴。
李讲一路点头微笑致意,李恩则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后,与黄鸭并排,一路走向李家。
家里,娄娟站在门口望眼欲穿。
外面的事情,终于还是吹进了她的耳朵。
只是李讲说过,他会回来吃午饭的,所以她才强忍着担忧,在家里等着。
“嗯?夫人,少爷回来了!”
管家眼睛蓦然一亮,惊喜的说。
娄娟闻言,精神大振,她抬眼望去,果然看到了儿子的身影。
一霎时,娄娟的眼睛涌起了红晕。
有言道,儿行千里母担忧。
听到儿子出事,没有谁比母亲更加牵挂的了。
她忙不迭地跑上前,对着李讲便是上下摸索,“儿子,你没有受伤吧?”
娄娟满脸担忧,非常担心李讲受到拷打,严刑逼供。
“没事,您看看我带谁来见您了。”
这时,娄娟才注意到跟随在李讲身后的少年。
老实说,两位兄弟在外形上来看,差距很大。
李讲的长相一直都算不上惊为天人的英俊,但给人的感觉一直都很纯粹,是一位干净清秀的少年。
而李恩就不同了。
他小的时候,因为过于漂亮,在家里是被亲娘套裙子,扎辫子的。
长大之后,自然也是俊美无俦。
娄娟只是一怔,眼中便浮现出了浓烈的震惊之色:“这位……莫非是三公子?”
李恩乖巧的上前一步,“二娘好。”
这一声称呼,娄娟一双眼睛瞬间就红了。
她看看李讲,又看看站在一旁的李恩,喉咙像是被糊住了一般。
过了一小会,娄娟才红着眼睛拍拍李恩的肩膀,“多好的孩子……快十三年没见了吧?一下子长得比……我都高了。”
李恩愿称她为“二娘”。
但是,侍女出身的娄娟却有一种自卑。
她不敢在李恩面前自称。
“一定饿坏了吧?走,家里有热乎的饭菜,咱们去吃吧。”
娄娟用手背擦擦眼泪,一只手牵着一位,紧紧拉着他们走进了李府。
这一顿饭,应该是这一年来,李讲吃得最温馨的。
李恩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彬彬有礼,说话又甜,将娄娟哄得很是开心。
等吃完饭后,李讲与李恩一同走入书房。
好像直到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李恩才有些许的忐忑,偶尔紧张地瞥李讲一眼。
“什么时候知道的?”李讲开门见山,很是直接的问。
“今天……”李恩弱弱地说,在小心翼翼的打量李讲的神色。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这么愿意听李讲的话。
或许是在万血巢的时候,李讲为自己挡下了金明耀,最后甚至受到了重伤。
或许是,李讲已经得知李家错综复杂的关系。
又或许是,大哥平日里太过威严,让自己从小便养成了“兄长不可冒犯”的习惯……
不过无论如何,他都觉得无所谓。
因为他发现……自己还挺喜欢待在这位哥哥身边的。
比起一板一眼的李翀,李恩从小就更喜欢与李讲一起玩。
李讲点点头,没有在这件事上深问,转而下一个话题。
“说说喻星实吧。”
李恩松了口气,很自然的说道:“哥你放心吧,那疯剑虽然脑子不太正常,但很少做不仁不义的事情……”
“等等,你为什么叫他‘疯剑’?他不是叫‘黑白剑’吗?”李讲问。
“哦,喻星实在洛阳是出了名的道痴,为了圣道,经常将性命放在风口浪尖,出入各种险地,所以又被称之为‘疯剑’。”
李恩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你这场官司涉及了皇室,除了他这个疯子,十大名状无人敢接。”
“原来如此……”李讲点点头。
他也是没想到,这个外表看起来羞赧普通的青年,在洛阳居然被称之为“疯剑”。
“哦对了,还有一个东西,是奶奶说官司结束之后交给你的。”李恩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物,递给李讲。
李讲接过之后,忽然笑了。
因为,这居然是洛阳学宫的身份令牌,上面端端正正地刻写着自己的名字。
这几乎是大唐所有文道学子,梦寐以求的圣地。
结果,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送到了李讲的手中。
“真的是她交给我的?”李讲一眼看穿,毫不信任。
如今他也算是一位不弱的修士了,清楚的明白,一个人想要走火入魔有多么的困难。
首先,得出现心障,光是这一点,心志坚定的人就不会发生。
其次,从心障发展到心魔,这又是个无比漫长的过程,需要人不停加深执念。
最后,走火入魔是会出现前兆的,修士不可能没有察觉,继续不知死活的修炼。
综上所述,李淮远的死,不仅存在问题,而且还存在非常大的问题。
李老太君作为在其中发挥了巨大作用的角色,她与李讲的关系几乎天生对立,如同杀父仇人。
这样的人,会给自己洛阳学宫的玉牌?
李讲冷笑,一万个不相信。
果然,李恩尴尬了,挠挠头,很生硬地转移话题说:“哥,难道你真的不想回家看看吗?大哥,爷爷,还有大伯父……好多好多人,都盼着你回家呢。”
李讲将手中的玉牌缓缓拿起。
在光线的折射下,玉牌上的“洛阳”二字,流转着滚烫的光,炽烈如火。
家吗……
“洛阳,我是一定会去看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