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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抚尺论法

    陈初初的话,宛若一记晴天霹雳,打在陈建的身上。

    这一刻,他勃然大怒。

    他一直将女儿视作为自己的附属品,一棵摇钱树,几乎就指望着她的诗作,衣食无忧一辈子了。

    但现在。

    才过了几年好日子啊?

    他的女儿就要脱离他的掌控了!

    陈建怒吼:“李讲,你这是颠覆孝道,触犯法律!你凭什么教唆我的女儿不赡养我?!”

    “父亲,我会继续赡养你的。”

    陈初初的话,让陈建的怒火顿时散去了一半,他希冀地看着女儿。

    紧接着便听到她摇摇头说,“不过我不会愚孝了,我要去学堂,我要去读书!”

    “我不会给你任何多余的钱,所以从今以后,请你不要再游手好闲了。”

    陈建怒发冲冠,他突然发狂,朝着陈初初便挥舞着拳头冲了上来。

    “我打死你这个孽障!”

    陈初初被吓得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出现。

    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陈建如同雕塑般定在了原地,脸上满是恐惧之色。

    李讲冷冷开口,“陈建,你是不是疯了,文相寿宴,岂容你随意逞凶?”

    陈建吓坏了,恐惧无比。

    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连文相都站在了李讲的身后!

    文相依旧没有开口,而是看向了李讲。

    这是要把所有决定权,都交给李讲的意思!

    人们看到,心底仿佛掀起惊涛骇浪。

    尤其是三皇子一群人,一颗心简直沉入谷底。

    李讲到底要干什么?

    李讲没有推脱,没有磨蹭,他抬眸看向一人,沉声道:“金溪县县令黄壁!”

    “下官在!”黄壁忙不迭地匍匐在地。

    “法律无情人有情,念在你初犯且不知情之上,本侯可以暂且饶过你治理不严之罪。”李讲道。

    “谢世安侯!”黄壁狂喜。

    “但是,你需要即刻抓捕陈建,羁押入狱!”李讲沉声道。

    众人心头大震,无数人骇然抬头看向李讲。

    三皇子牙关紧咬,两颊都突出了一块。

    陈建可是他的门客!

    即便他也认为,此人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

    但李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将其抓捕羁押……这把他当什么了?

    这是一种挑衅,这是一种警告!

    陈建闻言,终于是慌了,他第一反应是寻求三皇子的庇护。

    但是,他却发现这些人的表情一致的漠然。

    他瞬间就明白,自己如同一条无用的野狗,被抛弃了。

    “下官领命。”

    黄壁深吸一口气,亲自带人上前。

    陈建被粗暴的压制在地,铐上手铐,戴上脚镣。

    他惊恐大喊:“李讲,你不能这样随便命令一个县令抓人,谁给你的权力?你甚至连法家读书人都不是!”

    李讲笑了。

    众人也笑了,用一种看待白痴的眼神,怜悯地看着陈建。

    这还用问吗?

    蠢货就是蠢货,直到现在,还不明白苏牧给李讲那支笔的含义。

    看着父亲沦为阶下囚,陈初初不忍地偏过头。

    李讲一步一步从上方走下,场面寂静,无数双眼睛追随着他的身影移动。

    这一刻,

    他俨然成为了这场寿宴唯一的主角。

    李讲走到陈建面前。

    好像只有戴上冰凉的手铐,被众叛亲离的时候。

    这个男人才从那一场大梦中醒来,露出小狗般哀求的眼神。

    李讲面无波澜,俯瞰着他,平静地说:“变法,不是一朝一夕,但当后世人了解新法时,都将知道,它是因你而生。”

    陈建两眼茫然。

    他根本就听不懂,李讲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黄壁小心翼翼地询问,“大人,那请问陈建的罪名是……”

    羁押下狱,终究是需要一条罪名的,这是必不可少的程序。

    “违反《义务教育法》,以胁迫等手段,拒绝送女儿入学并接受义务教育。”李讲道。

    此言一出,全场所有人都茫然了,迷惑无比。

    法家读书人更是如此,满脸疑惑。

    黄壁忍不住道:“世安侯大人,恕下官才薄学浅……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这部律法?”

    李讲望向他,微微一笑道:“不是你才薄学浅,而是因为这部法律,才刚刚在我心中成型。”

    李讲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敛,他将腰间的圣笔文薪取出,高高举起。

    他转身,视线扫过在场所有人。

    “陈家父女一事,给予我很大的触动。”

    “我本以为,有了《长安报》之后,很多家庭,即便再贫困,也能够拥有一个读书的机会,文道的光将平等的照在每一个人身上。”

    “可现在,我才发现,我狭隘了,这个世界绝非黑白两面,传播文道,绝不是一个小小的《长安报》就能做到的。”

    “这其中,还有很多的路要走,很多的山需要跨越。”

    “所以,我郑重表示,为了更多类似于陈初初这样,因为各种原因无法读书的孩子。”

    “我要推出一部新法,一部能够维护学龄儿童,甚至是少年读书权利的法律!”

    李讲目光如炬,前所未有的明亮。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亢,逐渐成为了文相府内唯一的声音。

    所有人看着他的眼神,都从一开始的惊为天人,逐渐变成了不可置信。

    “这部法律,我命名为《义务教育法》。”

    李讲沉声道:“为了让他以最快的速度成型,通过,最终确定实施,我愿意申请开启‘抚尺论法’!”

    这道声音,直接引爆了整个洛阳。

    轰的一声,人声鼎沸。

    靖王府。

    靖王目瞪口呆,这一瞬间,甚至感觉身体有汹涌的电流穿过。

    “李讲疯了?”

    他满脸不可思议,甚至开始在老树之下,无意识的来回走动起来。

    “他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开启‘抚尺论法’?”

    靖王很清楚。

    以李讲此时的身份地位,就已经甩开九成以上的同龄人。

    若真让他推出了新法,到时必然将成为整个大唐,最炙手可热的几人之一。

    连自己都很难直接对其进行压制!

    但问题是,抚尺论法,太险了!

    这是古往今来,最激进的一种推法手段,从未有一人成功过。

    一例也没有!

    因为,

    推法者,需要直面大唐最为强大的法家圣器。

    ——巡天抚尺!

    这种级别的圣器,甚至比李讲刚刚获得的文薪笔还要强大。

    因为,它常年累月经受着举国法家之力的滋养,早已发生了某种玄而又玄的蜕变。

    很多人都知道,巡天抚尺拥有器灵。

    而抚尺论法论的,就是这个器灵!

    靖王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

    李讲一个从未修炼过法家之力的读书人,如何在一场辩论中,让法家理论最为精深的圣兵器灵心悦诚服。

    最后,靖王只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蹙眉呢喃道。

    “他果然是在找死吧?”